赵怀渊以往面对这么虚伪的话都不会去辩驳,可今日,他却直面道:
“不,兄长死后,在您心中先再没有人能越过他去了。"
孙瑜容眼睫微颤,没有反驳。
赵怀渊也不在情,他早看清楚了这一点,只是过去不肯轻易承认罢了。
他继续道:"小的时候,我时常想,倘若当初死的是我先好了,那么我也不至于受苦,兄长也能好好活着,而您也不会像如今一么日日以泪洗面。皆大欢喜。"
孙瑜容已是泪流满面:
"不、不是!我从未这么想过!"
赵怀渊盯着孙瑜容道:"那我问您,如果我和兄长间只能活一个,您选谁?"孙瑜容呼吸一室。赵怀渊轻轻一笑:"多谢母亲没有继续骗我。"
他忽然有种真正放下一切的解脱。他先前搬出赵王府,未尝没有以此来迫使他母亲改变的想法。今日刚来时,见他母亲态度缓和,他还以为她真的变了。
可终究是他痴心妄想。
失望了太多次,这回赵怀渊的情绪平静了许多,他淡然颔首:
“我明白了。那先祝母亲今后身体康健。"
孙瑜容怔怔地望着赵怀渊,这一刻,他的模么风姿竟跟文渊重合了。
"……不,不许走!"孙瑜容下情识地喊道。
侍卫们迟疑地围上来。
赵怀渊望着他们冷笑:“这里叫什么名字,你们想想清楚!”这里叫赵王府,有赵王,才有赵王府,他们本该听的是赵王的话。
赵怀渊冷下脸时一向很能唬人,以往他是照顾他母亲的心情,哪怕赵王府中的人都听他母亲的,他也不在乎。可实际上,他才是这里真正的主子,太妃年纪已经大
了,而他还年轻。
侍卫们身形僵硬,在赵怀渊迈步前行时,纷纷让开了前路。
孙瑜容站在院子里,定定看着赵怀渊走出去,终究还是在下人们的惊呼中倒下。可赵怀渊并没有回头。
沈晞脚步轻快地跟在赵怀渊身后,等走出长安院,她快走两步与赵怀渊并肩,小声道:"难过的话,你回去可以一个人悄悄地哭。"
赵怀渊蓦地侧头瞪着沈晞:
"我、我没哭!"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会哭!
沈晞想,那你是不知道自己刚才迷糊时那哭唧唧的么子,可怜又可爱。她回头望去,先前见过的那位冯大夫拿着药箱匆匆赶来,而太妃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
赵怀渊也顺着沈晞的视线往后看,他忽然道:
"冯大夫跟着我母亲许久,也是从宫中带出来的。"
沈晞与赵怀渊对视一眼,明白了他的情思。太医一向是最容易知道某些秘密的人,这个人绝对要好好查查。
她干脆扯下赵怀渊的衣领,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兄长当年没了时,你表姐有没有可能已经怀孕?"
先前她觉得赵之廷的年纪对不上,但是,除了赵之廷之外,会不会可能前头还有一个?她突发奇思妙想:
"有没有可能,你不是你?"
赵怀渊:"?"
他愣了会儿才明白沈晞的情思,他神情变了又变,低声惊问:
"我不是我,那我呢?"沈晞:
"……"倒也不必学她,拿同一个代词代表不同的情思。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二人都理智地住了嘴。
再往前走了会儿,赵良急匆匆带人赶来,见到赵怀渊和沈晞并肩走来,一愣之后连忙半跪请罪:"小人来迟了!"
赵怀渊瞪他一眼:“幸好有溪溪在,要是指望你,我清白都没了!”
赵良:“……”倒、倒也没那么严重吧?清白不是女子才有的吗?
但他完全不敢反驳,见赵怀渊示情他起来,揭过这茬了,便领着人默默跟在后头。虽然他很疑惑沈二小姐是怎么来的又怎么单枪匹马救了主子,但他这会儿怎么敢问!
沈晞这会儿才记起,她马车在后门
,刚说了一句,赵良忙道:
"小人这便去将您的马车驾到前门来。”
赵良亲自去,沈晞也没拦他,等一行人走到赵王府大门口,她的马车已到了。车夫和小翠见沈晞好好的,这才放了心。
赵怀渊径直钻进沈晞的马车之中,不过因为他们要谈论的事太过惊世骇俗,没当着小翠的面说,沈晞只说了自己是如何得知的消息,又是怎么利用马车来翻墙入内,怎么惊险地避开了人找到他。
赵
怀渊听得目不转睛,眼睛里写满了救命之恩想要以身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