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遥的舅舅年少时受过重伤,落下病根后一直反反复复,几乎每年都要外出去寻医。
但时间门都集中在春夏左右,一般到天冷入秋之后便会回来。
可如今再有几日便要立冬了,路上难走不说,也很容易加重病情。按理来说不该在这个时候出门才对。
“不会是舅舅又忽然病重了吧?”心底冒出不好的预感,柳遥猛地坐起身来,脸色也开始有些发白。
殷月离摇头道,“估计不是,听回来的小厮说,你舅舅精神还好,也能正常下地走动,不像是忽然病重的模样。”
“别胡思乱想,”殷月离安抚地拍了拍他,“等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嗯。”柳遥满腹心事,只轻轻点了下头。
因为实在担心舅舅的身体,柳遥也没有心情再用早饭了,见外面阴沉沉的,索性披了件厚衣裳,便拉着殷月离一起出了庄园,急匆匆赶到舅舅家的院门外。
刚一进到院子,就看到堆了满地的箱笼和行李,舅母冯雯正指挥着庄园的小厮帮忙将两只木箱抬到车上。
看到柳遥的身影,连忙乐呵呵走上前来,“哎呦,不是说了让你们晌午再过来吗,这会儿还乱着呢,小心别碰着你了。”
冯雯红光满面,精神也不错,完全不像是有大事的模样。
还左右打量了下柳遥,问他怎么瘦了许多,可是最近忙茶坊的生意累着了。
柳遥当然不能说自己最近遇到了什么,确认舅舅并没有突然病重后,终于定下心来。
随即望向四周道,“舅母怎么带这么多东西走,不怕路上不方便吗?”
“哦,”冯雯将他拉住,笑着指了指旁边的箱笼,“忘了和你说,我们已经联系好了悦城那边的大夫,打算这次多呆几个月,等明年开春了再回来。”
悦城是靠近南方的海边城市,坐马车至少要二十日才能走到,柳遥舅舅每回出门看病,去的多半都是悦城。
“本来我们是想陪你过完年之后再出去的,”冯雯轻叹口气,拍了拍他的手背,“只是你舅舅病情总是反复,大夫也说让他最好能去暖和一点的地方,正好你如今也成亲了,身边有人照顾,我们也不用在外头总挂心着你了。”
柳遥抿着唇,虽然舍不得两人,却也只能点头。
“嗯,不用记挂我这边,您和舅舅安心在外面治病吧。”
殷月离也跟着点头,示意冯雯不用担心,一边问,“需要我派几个小厮跟你们一起过去吗,也好有个照应。”
“不用不用,”冯雯怎么好意思麻烦他,连忙摆手,“帮忙搬搬行李就成了,我们这回是要住在大夫那边的,人去多了反而是个麻烦。”
“对了,”冯雯眉梢一挑,忽然朝柳遥使了个眼色,“我屋里刚好有样东西要拿给小柳,你先帮我在这边看着,别让他们弄乱了行李。”
殷月离平静点头。
柳遥则满头雾水,刚想问问是什么东西,就被舅母一把扯进了屋内。
越过舅舅休息的卧房,一路进了里屋,眼看着舅母关紧门窗,又做贼似的望了望四周,柳遥越发疑惑,坐下倒了两杯热茶。
“到底怎么了?”柳遥将其中一杯茶递给冯雯。
舅母向来不是喜欢玩闹的性格,能这么郑重其事地将他单独叫过来,应当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吧。
和舅舅有关,还是和……殷月离有关。
想到此处,柳遥莫名有些紧张,连忙低头喝了口茶水。
冯雯挤眉弄眼地瞧着他,半晌才开口道,“听说你最近食欲不太好,是不是有了?”
柳遥直接一口茶水喷了出去。
“别不好意思,”冯雯凑近了些,一脸促狭,“虽然你们成亲的时间门不长,但加上山里那会儿也有段日子了,说不定就有了呢。”
虽然冯雯觉得没成亲就那什么有些不太好。
但小地方嘛,最多不过被人闲话几句,也没什么打紧的。
“说啊,”见柳遥轻咳着不出声,冯雯急得拍了他一下,“到底有没有,我是你亲舅母,这有什么可害羞的。”
“舅母!”柳遥终于缓过气来,脸颊涨得通红,“我们在山里的时候没……”
“没有吗?”冯雯皱了皱眉,又仔细看了柳遥的神色,确认他并没有说谎后,顿时大失所望。
沉吟片刻,冯雯还觉得不死心,继续问,“可我听你那后娘说,你们那几日整晚都是睡在一起的,年轻小子,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真的什么都没有过?”
“真的没有!”柳遥一脸崩溃,“是山里的被褥不够,所以只能挨在一起睡,而且他也不是那种人。”
冯雯失望摇头,瞧着柳遥的目光仿佛恨铁不成钢。
“哎,害我白高兴一场,我还想着呢,这回在外头多呆几个月,把你舅舅的身体养好了,明年就不用出去了,等到孩子出生时我也能留下搭把手。”
冯雯碎碎念了半晌,终于恢复了些精神,一脸期待望着他。
“山上的时候没有,你们成亲之后总该有的吧,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得抓紧时间门,舅母和你说啊,这种事情最好是能趁着年轻……”
冯雯噼里啪啦说个没完,柳遥脑袋冒烟儿,只恨不能淹死在茶杯里面,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一场误会总算解释清楚,但柳遥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成亲那会儿他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后来清醒又受了惊吓,除了逃命根本想不到别的。
至于孩子什么的,更是想都不曾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