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工作室?”邬秀皱眉。
任战微笑着站起来,从沙发后面拿出一个大大的粉红色礼物盒,又拉着她的手,扯开盒子上的蝴蝶结。
“邬秀,你不是一直想当摄影师吗?你知道有那种专业的星空摄影师吧,就是拍星星拍得超美的,你就做那种摄影师好吗?
等你好一点,我也辞职,然后就开着车,天南地北带着你地去拍星星。我对天文学也略懂一点,知道带你去哪里能拍到最美的星星。
我们可以一直过那样的生活,白天开着敞篷车,夜晚就宿在满天星光下。邬秀,我们可以不止拍星星,山川、花海、民居……有你的地方,都是我的风景。”
“白痴!”她骂道,却有晶莹的泪顺着面庞滑下来。
那个粉红色盒子里,是一台尼康的单反相机,是邬秀七年前第一次看流星雨时,就梦想要拥有的。假若那个时候阿爸送自己的生日礼物就是这台单反,而不是手机的话,那她现在的生活会不会也完全不同了呢?
她伸出手颤颤地去摸那盒子,去摸盒子里高贵矜持的相机,去摸相机边红黑相间的缎带。摸了两下,又把手收回来。
“白痴,我已经废了。”她哭着道。
“邬秀。”
“我已经废了,我再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她才说了一句,人就缩起来,把头埋在自己膝盖里,像只鸵鸟,害怕得抖成一团。
他默默地抱住她,抱得很紧,用很大的力气,紧到像是想把她箍到自己的身体里去,用自己的血液去温暖她,不顾一切保护她。
他用自己的下颚紧贴住她,隔一会儿便吻她一下头发,很久很久,什么都不说。
他知道她在哭,那种压抑的,几乎要咬碎唇齿的呜咽声,一直在胸口盘恒。他心痛到不行,却只能就这样抱着她,看着她在怀里发抖。
哭出来吧,邬秀。
他在心里默默呐喊,是我来得太晚,其实你一直在等这一刻,等我抱着你,好让你把所有的痛苦和委屈都一并哭出来。那就哭吧,是不是只有哭出来,你才真正肯面对这一切,才肯把七年前结的痂撕开,重新把烂肉剜掉,重新愈合。
“哇……”
她终于哭了。哭声像野地里被射落的乌鸦,无比凄厉粗哑。她一声接一声地哭着,哭得气都喘不过来。那些早就该流的眼泪,在阿爸被送上囚车,阿妈蒙着白布被推出抢救室时就该流的眼泪,终于汹涌地流了下来。
“我已经废了,我是被糟蹋过的人啊……倪万财那个畜生,他欺负我……阿爸是为了救我才坐牢的,阿妈也是被我气死的!我是……我是罪人啊,我哪里还配有梦想,我连活着都不配啊……”
“可你不是硬撑着活下来了吗?”
任战凄楚而笑,“我知道这些年你有多痛苦,活得多不容易,但你不是也活着吗?邬秀,你是为了我,对吗?”
他望着她,用手抚上她苍白的面颊,自己却泪湿满眶,“你为了见我,艰难地撑到现在。那就拜托你再撑一撑好吗?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我们两个人一起努力,也会比你一个人好。
未来啊,梦想啊,我们先不想这么多。我就知道我们现在能每天在一起,能在早上醒来就看到对方,能好好地吃饭,能开怀地笑,那这一天就是好的。
我们先争取一天是好的,再争取一个礼拜是好的,再一个月,再有一年。邬秀,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那样,因为你害怕,你总觉得自己不配再过好日子,不配像从前那样快乐无忧地活着。可我……”
他哽咽着,喉咙紧到剧烈的痛,“我是一定要救你的。我要让你开开心心做人,拥有一个女孩该有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