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秀被他连哄带骗拖到沙发上坐下,喘着粗气四下寻找,“坏人呢?坏人去哪里?”
“这里是警局,坏人自然是被我们抓起来啦。”任战怕她情绪失控再扔东西,特地找了个纸质的一次性杯子,倒了半杯温水哄她喝下。
他右手伤得不轻,邬秀那癫狂的一棍子恰好砸在人最脆弱的指骨上,三根手指现在除了痛之外没有任何感觉,也完全抬不起来。
他担心会骨折,但令他自己也吃了一惊的是,当他想到这个时,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下再没法给邬秀做饭了。
紧接着他又有点小小的激动,不可名状地祈盼着邬秀能因为打伤自己而产生惭愧,从而学会控制自己情绪。
“我才出来半天,怎么就把自己弄到警署来了?”他搂着她柔声安慰。
她的眼神茫然而乖戾,已经忘了自己刚才做过什么,也不知道眼下到了什么地方。她凶狠地瞪着任战,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呼喝声,像在示威,直到确定任战没有任何恶意后才肯伏在他怀里,呼哧呼哧喘气。
“坏人,下毒,想毒死我全家!”她蛮不讲理,推了任战一把道,命令道,“你快去把他们全抓起来!他阿爸、他阿妈都不得好死!”
“下毒?”任战沉吟。
他知道邬秀说不清楚,走过去,摘了泥鳅头上的纸箱,沉声道,“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老实交代!”
泥鳅脖子一昂,粗俗道:“你和疯女人白天穿一条裤子,半夜钻一个被窝,我还有什么好交代的!”
任战冷冷道:“是啊,你也知道她是我女人,而我这个人向来护短,你既然不肯交代,那我就写个故意伤人,直接送少管所算了!”
“屁!她伤了我还差不多!她刚才在外头咬我,一屋子人都看见了!”泥鳅抬起胳膊,果然手臂上有一块皮肤发红,还有两行齿印。
“她是精神病患者,不用负法律责任。”任战压低声音道,把自己右手举到泥鳅跟前,“而我至少断了三根指骨,我可以说是你干的,反正也没人看见。”
“你放屁!”
“不许说脏话,不然我用袁警官的袜子堵你的嘴!”任战厉声道,“还不快交代!”
泥鳅“呸”了一声,又用当地土话叽里咕噜骂了几句,这才悻悻说出原委,原来是他今天早上往邬秀的锅里扔了一把蟑螂。任战今天早上走得匆忙,替邬秀盛了一只小猪包出来放在她桌上,她吃得好吃,想再去锅里拿一个,打开锅盖,却见七八只蟑螂正争先恐后地往包子上爬。
这事儿泥鳅常干,也不单是撒蟑螂,有时候在她晾的衣服上剪几个破洞,有时候在她家外墙上写上几句骂人的脏话。
他没读过书,会写的字很少,写来写去无非就是“你是猪”、“你去死”之类。
以前袁帅对他也是逮一次骂一次,但骂归骂,心里毕竟还是怜惜他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儿,况且他跟邬秀一样,也是因为那件事才搞得家破人亡,所以也不忍心太苛责他。
“好啊,以后你在我家做了什么,我也去你家里一模一样地照做一遍,你说好不好?”
“你敢!”他凶顽的脸上竟然露出惊惧之色,“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好了,大师父脑子糊涂,你别欺负他!”
任战不可察觉地一笑,心道这孩子倒也不是无可救药。
他沉吟了一会儿,道:“那好,从今天起,你每晚七点准时来我这里领罚。不然我就找到你家去,告诉你的大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