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帅暴怒,一把抓过桌上的手机厉声警告,手却微微颤抖,“我一定能把它修好!现在是两月中,离秀秀出事的时候,算下来还有四个月不到点 ,我一定能赶在这之前修好手机,然后发消息提醒她……”
“你还是没听懂我的话。我说得很清楚,时间是不可逆的。邬秀的父亲杀人,母亲病逝,这些事都已经成为历史,难道你认为只要发一个消息,就能让她死去的母亲和倪万财一起复活吗!”
“我不管!这至少是一个希望,我不可能像你试也不试放弃!
你不知道邬秀这些年吃了多少苦!你这种好命的衣食无忧的少爷,你根本想象不出!万一邬秀可以不用经历这些呢?万一她能一帆风顺地过这七年,毕业、工作、找到自己的幸福呢……”
袁帅激动起来,光想到那些,他就已经声音发颤,眼圈发红。
“你当我不愿意吗!只要她能好,我宁可……”任战也吼起来,声音扯到最高却陡然哑了,接下来的每个字都像破了孔的洞箫凄哑无力。
“我宁可来的第一天晚上,就没捡到过它。你和她青梅竹马也好,白头偕老也好,就当我从不曾认识她,她也没这么多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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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帅仍是不听劝地走了,留下任战在警署当班。
任战回想了下刚才两人的对话,觉得自己没错。
袁帅总说他不切实际,但现在,他觉得自己挺“实际”了,反倒是袁帅——总把邬秀康复的希望寄托在一部手机上, 以为凭一条短信就能让她幸免于难,这不是异想天开是什么?
从不要命地跳进海里的那一刻起,任战觉得自己已经想明白了。他要的不是那个活在虚幻里的邬秀,而是实实在在有血有肉的这个。
这些日子来,他与邬秀朝夕相处,他看着她每天挑三拣四吐槽自己做的饭菜;看着她酒瘾上来,因为到处找不到酒瓶子大发雷霆;也看她睡觉的时候,令人怦然心动的睡颜……
他觉得这才是日子。一个真实的、不完美的、但有温度、有脾气的邬秀。
任战不觉得苦,每一天忙碌而平静。他甚至很快就忘了之前一天几百条短信是怎么样一个状态,也对自己曾沉迷网恋感觉匪夷所思。
那时候的爱如此虚无,不可触摸也无法落地。他堂而皇之地隐瞒下自己弱鸡的过去,而她有再浓烈的爱意,也只能给他一个斑驳在墙上的唇印。
任战庆幸自己没有醒悟得太晚。
当她半身浸没在大海里,扬起手机,微笑向他问好,她应该是想弥补没能在现实里给他留个美好的第一印象。
而袁帅并不知道,那部千辛万苦失而复得的手机,其实当时就掉落在离任战不到两米的海面上。任战只要转个身,伸伸手,就能抓住。
但他没有。
他在风浪里抱紧她,他只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