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凄厉大叫,身上像被滚油浇了一样痛得在床上打滚。
“别叫我!别叫那个名字!我不是秀秀,秀秀死了,死了!”
她又开始歇斯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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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的窗子正对院子。任战烧着水,望着外面走神。
院子里,老鸭子又神气活现地到处溜达。而老邬的屋子依旧拉着厚厚的帘子,终年不见阳光。
他在想方才袁帅对他说的。
七年前,老邬的阿爸和倪万财发生口角,并失手杀死倪万财。听闻噩耗,老邬的阿妈心脏病发,抢救无效死在医院里。
同时在医院的,还有万财婶。她疼了一整夜,天亮时候生下孩子,趁护士不备逃出医院,把孩子送到玄月寺,自己就此消失。
有人说她离开了小镇,也有人说她跳海死了。
任战有点后悔,他不过是怀疑倪万财和自己当年的遭遇有牵连,但没想到竟挖出了老邬的过去。
她和泥鳅,都是那桩惨案的受害者。
袁帅怕自己不信,调出了保密的卷宗,和他描述的不差,那上面对于这起案件的起因,只写了“因口角而持械伤人”几个字。
口角?什么样的口角比命还重要,值得毁掉两家人的幸福,去争个你长我短?
任战只觉心突突跳。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老邬,想到她那张尖瘦的、像鬼一样苍白的脸,想到她一直注视你,但却又没有任何聚焦的空洞的黑眼睛,他心里就痛到发慌。
他摸着自己胸口。那里确实极不正常,就像他少年时那颗胆小的,稍有风吹草动就惊惶乱跳的心脏。
别乱想,那个只是老邬。
他对自己说,故作镇静地冲水,泡面,打开罐头准备晚餐。
手略有颤抖,滚沸的水泼出来一点,溅在手上。
可他没顾上,邬秀发来短信,他急急忙忙抓起手机,想让自己赶快摆脱这莫名其妙又让人窒息的情绪。
“任战,你猜我在干什么?”
任战呼出一口气,即便只有几个字,邬秀的信息也总是带着和煦的春风。他似乎可以透过小小的屏幕,想象到她那张温暖而生动的笑脸,想象到她有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里面跳跃着对未来的憧憬。
“好啦,你一定猜不到。我告诉你,我选好课啦,现在正在镇上买口笛呢。”
任战笑,“你还真的选了口笛课?”
“对啊,虽然你给我的那个链接一直打不开,不过我听我们老师吹啦,真的很好听。”
“那你好好学,这个上手很快,但要吹得好就不容易。”
“嗯。”邬秀捏着手机,秀颜略微发红。“任战,要是能亲耳听到你为我吹口笛就好啦,真的很想听你的声音啊。”
“会的。”他不由自主微笑,刚才还疼痛紧缩的心,又因为她重新稳定律动。
“我们离得很近。邬秀,我一直就有那种感觉。虽然相隔七年,但我们还总是能一起看流星雨,一起约会,现在又学了同一种乐器。
邬秀,比起那些近在身旁而彼此冷漠的爱人们,我们幸运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