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妄有些手足无措,蹲下来看她:“怎么了,怎么忽然哭了?我不送你了还不行吗?”
昼眠恶狠狠道:“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钱才是好东西。”
她的样子太可爱,时妄忍不住笑出来:“好好好,钱才是好东西,那你今年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昼眠睥睨了他一眼:“我想要一口钟。”
时妄不懂:“钟?”
昼眠仰起头,看向国大的钟楼,就像看见以前十三中的钟楼一样:“我要敲得最大力,敲给所有人听,告诉他们我自己可以敲,不用任何人帮我。”
时妄不懂她的意思,却忽然福至心灵:“和以前我敲钟有关系吗?”
昼眠却只是觉得可笑:“无论是钟还是平安牌,都显得这么微不足道。”
时妄轻声道:“昼眠,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他的眼瞳深邃,清风拂动他的墨色碎发:“你还有可能喜欢我吗?”
昼眠趴在膝盖上,语气凉得像从凉水里渡了一轮的玉:“怎么老拿以前的事情说事。”
他的白色衣摆随着浓色夜风轻轻拂动:“因为很后悔,后悔没有喜欢你,后悔没有回应你。”
他的眼神浓郁,内里五味杂陈,又不舍得让她看见。
昼眠毫不留情:“听过一句话没有,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他呼吸微凝。
她抬眼,那双漂亮又疏离的新月眼落在他身上,坦然面对所有的一切:“我以前的确很喜欢你,你打过性骚扰我的老师,我的确心动过,把你当成英雄,可我现在也是很真切地讨厌你,因为后来你成了霸凌我的那个施暴者,你和他,有什么区别呢?”
时妄的心似乎被她亲手握紧,紧得要流出血来,夜好像也是一瞬间冷了下来。
昼眠丝毫不留情,要一次性斩断他的喜欢:“我现在不喜欢你了,我会走向更好的人。”
时妄却忍着心上的酸楚:“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昼眠却没有回答。
时妄说一个字,呼吸一次,似乎都会刺痛自己:“能不能对我有一点点余情,让我改?”
昼眠却清清楚楚知道:“你不会改的,你不知道怎么尊重别人。”
时妄卑微道:“我现在做可以吗?”
他高傲的脊骨好像慢慢软下来,认真地看着她:“我有钱,也很听话,不可以再喜欢我吗?”
昼眠却轻声道:“听话又有钱的男人多得是,为什么要选你?”
时妄明知道会被她刺回来,却仍旧沉郁地开口:“因为我喜欢你。”
昼眠想起曾经,只觉得好笑:“喜欢?”
好廉价的喜欢,没有几两轻重的喜欢。
华晏收到那条“来学校接我”的消息,到国大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昼眠坐在坛边上,有个年轻男人半蹲在她面前,认真地听她说话。
时妄没醉,清醒得厉害,偏偏是清醒才更清楚得感觉到刺痛,他宁愿刚刚喝醉了,他卑微道:“我会听你话的,不好吗?”
昼眠直接道:“不好,我很慕强,我喜欢站在金字塔顶尖的男人对我听话,臣服于我,现在你对我来说,并不是金字塔顶上的人,所以你的听话没有用,再听话对我来说也并没有满足我的征服欲。”
华晏遥遥看着她,一双蓝灰色的瞳孔在长眸中定定,仿佛在荒芜的草原上燃起隐隐火光。
时妄终于敢将之前不敢问的话问出口:“所以你选了山峰,没有选山脊,对不对?”
昼眠没有给他留一丝余地:“不管选不选山峰,以后也不会选山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