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劳烦家属费心费神,也不用陪护——这倒是顺了钟意的想法。
“周先生,实在感谢您。”有专业的医生护士悉心照料,钟心当然松了口气,连连鞠躬致谢,“别的我帮不上忙,费用这一块我来支付。”
“钟心小姐太客气,举手之劳罢了,都是我该做的,今天还给你们添麻烦,让你们在医院折腾。”周聿白温和笑道,“以后有关丁骞的事,你随时给我打电话。”
他和钟心言谈往来。
钟意坐在一旁垂头不说话,连个表情都没给。
“姐,可以走了吗?”钟意最后插话,“既然已经安排好了,时间也不早,枝枝和蓝郁还在家里等我们回去。”
这句话有几个词极其别扭。
周聿白高大身影顿住,清润的笑容被冲淡少许。
“意意。”钟心脑海闪过一丝怪异——钟意的态度未免太冷了些。
她拽着妹妹的胳膊,“你也帮我谢谢周先生一声。”
“谢谢周先生。”钟意语气平平,“麻烦周先生费心,我们不缺这笔钱,诊疗费和住院护理费我们出就行了。”
周聿白站在她面前,毫不客套。
只是那双漆黑灼亮的眸眼平静看着她。
他扭头:“钟心小姐,能不能麻烦你去取一下丁骞的手术报告单和转院诊断书?”
“好。”钟心走出去。
钟意抿唇。
她耷着眼帘,密绒绒的睫毛掩住清澈眼神。
“钟意,我们再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该说的话都已经说清楚,该结束的也已经结束,我只希望我们都不再打搅彼此,还有。”她抬眼,“你递名片给我姐姐,我也不希望你和她有什么关系。”
他狭目低垂,沉沉地叹了口气。
“你说我没资格,我不会在钟心面前自作主张,你想告诉她什么你自己做主,只是有需要可以给我打电话。”
周聿白看她依旧是冷冷淡淡的脸,毫无情绪的眉眼。
忍不住咽了咽喉咙,往前迈了一步。
他想离她再近一点。
特别是眼睁睁看着她落泪,情不自禁想抱住她,想拾起那些错过的眼泪。
钟心戒备地后退。
始终和他保持着距离。
“钟意……”他轻声叹息。
钟意无动于衷。
直到钟心进来,打碎一室情绪。
钟意拒绝了周聿白客气“顺路送回家”的邀请。
拉着钟心直接从医院走了。
枝枝到底是年纪小,有蓝郁陪着在家玩得叽里呱啦的,已经把陪她的丁骞落在了脑后。
只是之前枝枝和蓝郁说:“我觉得那位叔叔和我妈妈以前认识,我妈妈每次见到他都会眼睛疼,掉眼泪。”
钟心一路情绪格外消沉低落,到家也不愿说话。
只是忧伤地揽着枝枝。
钟意知道自家姐姐心里想什么,自己经过这一日的折腾,也觉得又倦又累。
蓝郁给钟意打了好几个电话,现在看着姐妹俩的黯淡神色,问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
钟意摇头说没有。
蓝郁大概能猜出那个男人的身份。
钟心的事情他就不方便掺和,点了些吃的,叮嘱她们好好休息后离开。
“谢谢。”钟意麻烦了他一天,心里也觉得过意不去,“抱歉,耽误你的时间了。”
蓝郁爽朗笑笑,打手势在耳边晃:“我最近这段时间没有工作,如果枝枝需要找人照顾,随时给我打电话。”
生活已经这样。
虽不至于痛苦万分,也不至于不痛不痒,像秋千一样在希望和失望中摇摆。
偶尔享受,时常忍耐。
丁骞转入了一家档次很高的私立医院。
周聿白能出来收拾这档子事,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只是钟心偶尔会发呆。
钟意知道她虽然不说,但内心想着丁骞的伤,只能多多在家陪钟心。
钟意撞见姐姐拿着那枚浸着血的铝箔纸戒指。
其实这个戒指钟心也有一枚,藏在家里的抽屉里。
是情窦初开少男少女的把戏。
在课余时间用吃完口香糖的包装纸做的小玩意。
钟意记得自己以前根据这个灵感做了一枚银色褶皱配海蓝宝的戒指。
海蓝宝象征着她姐姐清澈的眼泪。
钟意埋头在工作台,拿着设计稿改来改去,最后做出了另外一枚。
红宝石镶嵌的银戒指。
更褶皱破碎感的戒托,用了红宝石镶嵌其中。
像是凝固的一滴鲜血。
做完之后,钟意把两枚戒指放在一起。
轻轻叹了口气,把这对戒指锁进了抽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