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知是清楚琢木来历的——最早, 他是在silence连锁咖啡店里打工的聋哑咖啡师,因为一脸佛像,容貌“酷似唐僧”,所以调来了济慈寺素斋, 成为了一名打工和尚。
如果说, 这个人有问题……
林鹤知第一次把目光放回了silence连锁咖啡店上。很快, 他就查到了一条重要线索。
“我就说吧,林思瑶的这家资产管理公司就是有问题。”
“你看,”林鹤知递过一份dearlisa的慈善账目, “从五年前开始,他们就开始给残联捐款, 那一年, silence连锁咖啡获得了残联创业大赛的奖项,dearlisa每年都支持silence一百万人民币。”
单瀮低头翻了翻资料:“这种投资公司会做慈善不奇怪,哪怕我现在去问林思瑶,百分百问不出什么——场面话谁不会说上几句呢?而且,这种捐款,说是慈善慈善大公无私似的, 但其实证明开出来, 都可以抵税。相当于把本就应该缴纳的税款, 花在自己想花的地方罢了。”
“无论如何,这笔钱的确是帮助不少聋哑人创造了工作岗位。你之前不是一直问我, silence咖啡做得这么难喝怎么还没倒闭?”林鹤知笑了笑,“就是因为有这些捐款在续命。”
“不过,五年前, 这个时间点也是有点巧。罗彭生说,李庭玉四五年前就开始策划了。只是, 我想不明白,如果李庭玉是提前布局,他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选中济慈寺呢?”单瀮眉心微蹙,“你之前说,这个silence连锁咖啡的创始人——是你们济慈寺领养的聋哑孤儿?”
“是的。不过,师兄这边,我知根知底。我几乎都可以给你担保,师兄这人不会有问题,”林鹤知点了点另外一份档案,“我是怀疑这个琢木,他可能不是真的聋哑人。他可能是被李庭玉——或者说资方收买的线人。上回红眼睛的事,极有可能就是通过他传出去的。”
单瀮点点头:“挺好啊,这不就有怀疑对象了么?要不你先去问问你师兄?还是说,你希望我直接把人传唤来局里,检查一下他是否真的为聋哑人?也可以检查一下银行流水,看看是否有可疑的账目。”
林鹤知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摇头:“我还不想打草惊蛇。”
“我来找你,是想讨论一种可能性。”
“如果琢木有办法联系上李庭玉,”林鹤知抬起眼,“那我们是不是有可能,反向把消息传递出去?”
单瀮顿了顿,又问:“你想传递什么消息呢?”
“一些,李庭玉会关心的信息,”林鹤知耸了耸肩,“或者说,一些能把他再次引诱出来的消息。毕竟,李涌进离开船获救之后,就翻脸不认之前承认的事。哪怕罗彭生提出了类似的指控,但都是口说无凭,这隔了二十年了,没有证据,又如何翻案呢?”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能主动通过琢玉,向他传递一些与李涌进有关的证据,然后,让对方主动上钩。”
单瀮手上漫不经心地转着一支笔,似乎并不看好林鹤知的提议:“你想这样尝试,我也不拦着你。”
“哪怕这个琢木真有问题,你把消息传出去,我认为李庭玉也未必会有什么动作。毕竟,他搞了翡翠号那么大一出。我认为,任何一个犯罪分子,在干了这么轰动一件事后,当务之急一定是销声匿迹。李庭玉本来就是国外长大的,目前应该急着找渠道,尽早离开中国。”
“他制造假死,不就是为了换一个身份走人么?”
“所以,我目前的重点,还是放在卡口的检查上。我不信他还能就这样出国逃了。”
林鹤知语气笃定:“不,他不会走的。”
“他四五年前就开始策划这件事了,”林鹤知解释道,“他的目的都没有达成,又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
*
林鹤知特意挑了一个琢木也在场的时候,主动和洪一老和尚说:“师父,上回邀请我到船上去的那个小伙子,你还记得吗?这周末,他约我喝茶讲点事情。”
“好啊!”洪一捋自己花白的胡子,很爽快地就把这件事给应下了,“来找你喝茶。”
林鹤知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别这么开心,人家家里出事了,那寺庙估计没钱捐了。
“什么捐不捐寺庙,都无所谓,”老人笑得眉眼弯弯,“多交点朋友好啊,难得有人愿意找你来喝茶。”
林鹤知:“……”
“不是,是他找我有事,我才不乐意见呢,”林鹤知加重了语气,“你这话说的,就好像我这人没朋友一样。”
洪一笑眯眯地不说话,倒是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刚从主厨里偷偷摸摸走出来的冬瓜:“小瓜子,你说你林鹤知哥哥,平时有没有朋友啊?”
刚偷吃了满嘴糕点的冬瓜同学,委屈巴巴地扭过头,嘴里含糊不清:“没有!他和青蛙做朋友!”
林鹤知:“……”
洪一这才松了手,心满意足:“小伙子,记住老头子的话,广结善缘哪。”
冬瓜趁机又偷摸了两块桂花糕,一溜烟跑了。
林鹤知故作随意地回头瞄了一眼,发现琢木一身僧袍,正在后厨专心致志地剥着蚕豆,似乎是对周围的对话无知无觉。
林鹤知和姜远约在了同一个地方。
果不其然,这次在会客厅奉茶的服务生,“碰巧”又是琢玉。
谈话内容,自然是林鹤知与姜远早就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