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瀮:“……”
“你今天不也放假?私下来查——那个人的吧?”段夏眨眨眼,语气有些撒娇,“让我一块儿去嘛!”
单瀮叹了口气,转身继续往山上走去,无奈地对身后招招手。
段夏连忙跟上。
她没想到,单瀮的目的地是寺院餐厅“济慈素斋”,是最近才火起来的网红餐厅,号称宁港第一素食厅,很多人排队一小时就为了吃那一口比肉还好吃的豆腐。
两人到的时候,尚未正午,但餐厅早就没了位置。
单瀮往餐厅里瞄了一眼,素斋整体装修风格都是佛门金,正中摆了一盘莲花池,上面飘着水雾,仙气十足,而池子后是一座开放性厨房,顾客可以看到所有的素食材料,以及忙碌的厨师。
服务生们忙碌地进进出出,他们都穿着灰色僧袍,段夏好奇地打量着,发现大约有一半的服务生身前挂着蓝色手语logo的胸牌,代表他们是聋哑人。
这是济慈寺的第二大特色。
虽然二位都没穿警察制服,但林鹤知一眼便从人群里认出了他们。他擦了擦手,从厨房里走出来:“你们来做什么?”
单瀮这才拿过菜单,低头看了起来:“吃饭。”
“不,你在找人。”林鹤知的目光落在他的墨镜上,顿了顿,语气顿时有些好奇,“找我?”
单瀮不理他,弹了弹手里的菜单,好像真的是来吃饭似的:“一碗白菜豆腐汤改个名字叫‘翡翠白玉’,要卖78?啧,你们这是开饭店还是打劫啊?”
林鹤知双手揣在僧袍里,笑得一脸文明礼貌:“菜单明码标价,想吃吃,不想吃滚,是佛祖留你吃饭吗?”
单瀮摘下墨镜,煞有介事地看了一圈四周,指了指天花板:“你们这个木质结构,消防隐患不少吧?最近一次检查是什么时候?”
林鹤知脸色一僵,顿时又像门口迎宾的服务生一样,笑靥如花,鞠躬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佛祖改主意了,二位包厢请。”
单瀮嘴角微勾:“这怎么好意思呢。”
段夏:“……”
三人侧身穿过人声鼎沸的过道,上楼后,耳畔这才安静不少。二楼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这一层雅座不预定不开放,大多都是寺里对外交流的场所。林鹤知推开一扇挂着“禅心”小木牌的门,带人走了进去。
很快,林鹤知给人上了一桌素斋比较知名的菜式,还拿来一碗梅干菜扣肉,那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被切成薄薄的一长条,卷成了金字塔形状,香得不行。
除了肉,他身后还跟着寺里那个小光头。
“啊——好香——哥哥你又私下偷偷开荤不带我呜呜呜——”冬瓜看到肉就挪不开眼睛,屁颠屁颠地跟了进来,盯着那碗油亮的扣肉直流口水。
林鹤知冷眼看他:“你上午打扫佛堂了吗?”
冬瓜小嘴一嘟:“一直在打扫!”
林鹤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沾满了泥的鞋子上:“哪个佛堂地上有这么多泥?倒是昨晚刚下过雨,上山偷玩儿去了吧?”
小光头一摸脑袋,顿时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撒谎还不干活,不干活没饭吃。”
小和尚瞪大双眼:“你是什么可怕的资本家!”
说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走一条带皮的五花肉塞进嘴里,“咯咯”笑着又跑远了。
单瀮眉心微微一蹙:“这小和尚是怎么回事?看模样才十二三岁吧?为什么要工作才有吃的?”
“你倒是操心他?”林鹤知端起碗,“有意见你可以不吃。”
单瀮拿起筷子抽了一下他的手,神情颇为严肃,大有一脸“信不信我调查你雇佣童工”的架势。林鹤知叹了口气,解释道:“冬瓜是老和尚收养的孤儿,平时也就周末在寺里帮工。”
济慈寺上一任老住持是个好心人,早些时候,他是寺庙里的入殓师,经常帮附近的逝者化装、入殓再做些法事。老住持没有正经皈依过,但一生无妻无子,倒是收养了不少因先天残疾而被抛弃的孤儿。有的孤儿长大后成家立业,也就离开了寺庙,有些残疾人在社会上很难再找到工作,就一直在寺庙里干活。
冬瓜是现在庙里年纪最小的孩子,虽说身体健全,但他是母亲死后才生出来的——当时棺材已经送来寺庙入殓了,大半夜的老住持听到棺材里的哭声,这才把孩子给挖了出来——农村人迷信,再加上冬瓜母亲尚未婚配,娘家人竟都不知道孩子父亲是谁,于是,冬瓜就成了一个万人嫌黑户,最后被老住持给收养了。
单瀮方才在楼下的时候,也注意到不少服务员都是残疾人,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说老住持真是个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