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又遭受了两次伏击,不过这两次伏击的刺客都不是什么高手,刺客的水平也没什么长进,都很快被平息,根本没有惊动萧焕。
这样走着走着,黄昏前我们又来到了一座城镇。
车在驿站前停下,萧焕正在休息,我走出马车找到苏倩。
这个女人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就说:“晚上和师父睡在一起也就罢了,连白天都和师父腻在一起,你真的只是阁主的弟子?”
到了现在,谁都知道那个师父和弟子的身份,不过是个笑话。
但如果萧焕和我没有这个身份来做遮掩,就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彼此。
我勉强笑了下:“他一天都没吃什么,你帮我找一口砂锅,我来熬点粥。”
苏倩倒也不再消遣我,转身就去了。
拿到沙锅,我去驿站里找了个小炭炉,把盛了半钵清透雪水的沙锅放到炭火上,我什么材料也没有用,只是抓了一把香米,淘好之后放到锅里。
红泥小炉中的火苗突突跳动,米粒的清香从锅盖中慢慢溢了出来。
身边多了个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苏倩也在小炉边的矮条凳上坐下:“阁主今天还好吗?”
我摇了摇头:“还是咳嗽,吐了一次血。”
苏倩叹了口气:“其实你过来也好一些,你没来时,就算身子再差,他也没让别人进过马车。”
我看着红彤彤的火苗,迟疑了一会儿,终于问:“萧大哥的眼睛怎么了?”
苏倩一笑:“我还以为你没看出来。”
“刚开始没注意,后来看到了,”我笑了下,“连写个字都那么吃力。”
“你去京城前那几天,就时不时会看不清眼前的东西,”苏倩不再绕话,回答说,“郦先生说是毒气侵蚀的结果,会越来越严重。”
我轻轻应了声,怪不得那双深瞳总像蒙着层淡淡的雾气,怪不得这两天他看我的时候,总要很吃力地凝神来看。
苏倩突然开口:“我曾是天山派的弟子。”
上次在行宫,郦铭觞就说过她是天山老怪的什么人,我当时虽然有点奇怪,却没细问,现在她自己提了起来,我就认真听着。
“天山派的弟子,从年幼起就要和同门争斗,如果太弱,就会被杀。”苏倩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仿佛在说的是别人的事情,“我实在不喜欢那里,就逃了出来,却被认出天山派弟子的身份,被中原武林的人追杀,是阁主救了我。那时阁主还是孤身一人,他将我救醒后,看着我愣了许久,才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做江湖的主人。”
萧焕那时应该在积蓄自己的力量,用以对抗灵碧教的势力,苏倩大概是被他收服的第一个人。
苏倩说着勾了下唇角:“我当然是回答要的,天山派弟子都崇尚强者。阁主是我见过的人中,唯一可能会胜过我娘的人。”
她看到我有些惊讶的目光,就说:“天山老怪就是我娘,不过我就算是她的女儿,在天山上也和普通的弟子并无二致,一样要靠残杀同门来获取地位。”
“没有阁主,就不会有今天的苏倩。”她说着,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所以你要记住,阁主现在不是你一个人的,最好别让他在你那里出差错。”
这个威胁还真严厉,我笑着点头:“好,我知道。”
等粥熬好,我把米粥盛到木碗中,端着碗钻进马车。
我把碗放在车内的小桌上,抱住萧焕的肩膀,扶他坐起来。
被我扶起来,他的睫毛动了动,张开眼睛低咳了几声,向我笑了笑:“苍苍,天色晚了么?”
“还早,”见他神色还好,我就扶他靠在被褥上,端起碗促狭地笑了笑,“师父,你开口就问天色是不是晚了,难道你已经等不及了?”
他微微一愣,低咳着笑笑:“如果你觉得可以,现在就开始也可以。”
都没有脸红害羞,这么坦然地说现在就开始?我的脸倒一下热了起来,清咳一声,“先得让你吃点东西,”说着眨眨眼睛看他,“我说,你身子这么弱,不会中途昏倒吧?我会尴尬的。”
他咳嗽着轻笑起来:“我尽力。”
尽力?这话里没有别的意思吗?我脸上越来越热……怎么让他淡淡两句话就把先机占尽了?弄得现在我才是手足无措的那个?
冷静!我偷偷吸口气,笑脸灿烂:“既然阁主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不敢再想着用言语挑逗他,赶快把粥碗移到他面前:“吃些粥吧。”
他微皱了皱眉头,看到眼前煮得很烂的清粥,他还是没什么胃口的样子,咳了咳说:“你放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