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闻名不如见面。”我摇头,接着问,“他给你的诏书还带着吗?”
萧千清点头:“当然。”
“那就好办。”我笑了下,“我有把握说服我爹,我们联手的话,对付太后就十拿九稳了。”
萧千清挑了下眉:“好,说说你的条件吧?”
和这种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我也不客气:“第一件,你登基后,我爹还是首辅。”
萧千清爽快点头:“朝中本就没有比凌雪峰更适合做宰辅的人,我答应。”
“第二,”我顿了下,“我要你先做一年辅政王……我会昭告天下,说我已经怀上了萧氏朱雀支的血脉,在皇子降生前由你辅政,德佑年号不变。”
“这就有点离谱了吧,”萧千清沉吟着,“这么说如果你生下儿子,我还要让位给他?”
“骗人的……”我支住下颌笑起来,“我没怀孕,辅政只是幌子,一年后皇位还是你的……一年后你羽翼已丰,你还怕我毁约?”
萧千清颇有些无奈的点头:“在下谨遵皇后娘娘懿旨。”他说完,忽然挑起唇角笑了,“你应该很讨厌我的,为什么要帮我?”
“谁知道?”我笑笑,重新起身走到窗口,“也许只是不想让太后太舒服罢了。”
窗外的人流穿梭不息,那些白色的簪花和孝巾也跟着晃动,按理说国丧期间禁止一切买卖,但临近年关,老百姓忙活一年,想好好过个年,就算禁大概也禁不了吧?
其实这样最好,就都还这么忙忙碌碌喜气洋洋的吧,不管是不是国丧,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
我把手伸到窗外,接住了一片从房檐上漏下来的雪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又开始下雪了。
今天是腊月二十三,距离德佑九年的元旦,还有七天。
在这个民俗中被称之为小年的一天,帝国的局势随着一场宫廷巨变,走向了一种谁也没有想到的方向。
德佑八年腊月二十六,大丧的第三天,群臣以帝位不宜久悬为由,上表劝谏皇太后选立新君。
腊月二十七,豫王萧千鸿被特使匆忙从封地请来京城,这位年仅十一岁的亲王仓促间被推到了帝国的权力中枢。
同日,先后有五路萧氏宗室亲王率领着勤王大军赶来京师,他们驻扎在京城外,要求去灵柩停放的奉先殿拜祭先帝英灵。
腊月二十八,久谈未果的宗室亲王们和皇太后闹翻,勤王大军和拱卫京师的十卫羽林军在城外对峙,战事一触即发。
腊月二十九,刚归顺大武不足一月的承金国再一次出动铁骑进逼山海关,危机重新笼罩在帝国上空。
也是在这天,豫王萧千鸿的登基大典在禁宫里匆忙举行,这个孩子裹在明显是被临时改小的衮冕里,在中极殿接受百官的朝贺。
然而没等礼炮和奏乐声响起,一队身份不明的卫兵就冲进了禁宫,当朝臣被明晃晃的利器逼到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时候,他们终于明白了所谓权力的本质,不过是这些冰冷的兵刃。
留下身后的萧千清,我提着刀一步步走到太后面前,我身上披着的铠甲哗哗作响,我脚上的皮靴敲在御道上,声音沉闷。
我把刀架上太后白皙丰腴的脖子:“你输了。”
我的声音因为连日的骑马驰骋而有些沙哑,我刚从山海关回来,在那里,我不但借到了库莫尔的十万铁骑,而且凭借身上萧焕的亲笔遗诏,征得了戚承亮的支持,只要我一声令下,戚承亮就会打开关门,引导着十万女真骑兵直捣京师。
我知道我是疯了,但此刻的我,真的可以毫无畏惧地主导一切,即使是将帝国毁灭。
太后的脸色很苍白,她紧盯着我的脸,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收起刀,撇下她,越过缩在一边瑟瑟发抖的萧千鸿,径直走出去。
内宫里还有零星的厮杀声,那是哥哥带着他的属下在和御前侍卫两营的人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