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你应该会去北大中文系,对不对?”明盛望着她,嘴角带笑,“我也很喜欢北京。”
“然后呢?”
“然后——”明盛抬头望着晴空,“那就是更大的,人更多的地方。”
头顶的樟树叶沙沙作响,明盛重新看向乔青羽,眼里漾动的期待之光使他看起来极其俊朗迷人:“是吧?”
那是乔青羽已经度过的十八年生命中,唯一她希望时光静止的时刻。她感觉他正在浸入她的灵魂。
“明盛,”她低语,“这样做没有意义。”
“我不寻求意义,”明盛很严肃,“我要和你呼吸一样的空气。”
“我会很痛苦的,”乔青羽深深吸了口气,“我们两个人都会痛苦……你在给我加重负担。”
“我不懂。”
“因为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乔青羽猛然看向他,“你不要为了我改变什么,不要等我,千万不要等我。”
“是不能,还是不想?”
清亮的黑眸凝视着自己,直击心脏。
“不能。”
她看见明盛垂下了头,神色变得晦暗。再抬眼,他目光迷离又专注,直勾勾地,像盯着猎物的猛狮。紧接着她腰间一软,被一把勾了过去。
乔青羽。她听见他低吼。温热的唇压了下来,呼在脸上的气息滚烫。
就在乔青羽感觉自己要屏息而亡时,明盛放开了她。
她面色潮红地看着他,他也看着她,眸子深如夜空。而后他转过身,离去的背影洒脱,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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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就像一个果断的句号,神奇地终结了缠绕乔青羽数日的空虚之感。两天后的二模,她跳回年级五十名之内,学习状态就和她的内心秩序一样,被一股强大的神秘力量扳回了正轨。她很高兴,也很怅然——明盛以签证为由消失了一个星期,回来后又三天两头请假,显然不再把高考放在心上。
如她所愿,他没有偏离他原本的轨道。
谢天谢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乔青羽想的同时,清晰望见了属于自己的小径:高考,搬家,在上海学金融,四年后工作,找个安分守己有责任心的男人,结婚,度过自己的后半生。
奇怪,高考前的青春这么冗长这么用力,却无法在通俗的人生大事中占得一席——多不公平啊。
所以,人生一定很长很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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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那两天,依照李芳好的意思,乔劲羽请了两天假,承担起护送乔青羽的责任。最后一场考完,快走到校门时,乔青羽发现乔劲羽身边多了一个人——何飞海。
她欢欣地跑了过去。因何飞海赶着回里方乡,三人没回家,而是走进了校门对面的奶茶店。谈话中乔青羽得知何飞海的大爷爷过世了,所以他专程从美国赶回来奔丧。
“我说我项目紧,而且不是我亲爷爷,下半年回家顺便悼念行不行,”何飞海边说边摇头,“我爷爷说不行,我是家族颜面,不回来不像样。”
他看着乔青羽,无奈地笑了笑:“现在我才发现我们家跟你们家很像,都是村里的典型。”
“我们不要那个家了,”乔青羽坦言,一身轻松,“顺云的房子也卖了,我妈七月份出院后,我们家会去碎湖买套小房子。”
“哦?”何飞海有点意外,“碎湖?”
“口味气候和顺云一样,离寰州也不远,”乔青羽说着,乔劲羽在一旁点头,“焕生在万顷碧波上的新城,地广人稀风景好,物价房价都不贵。”
何飞海笑了,充满遗憾:“那我以后经过寰州就不能顺便看看你们了。”
“你能去看看姐姐,我们就很高兴了。”
何飞海点头,问乔青羽考试感觉如何。
“还行吧。”
“我姐平常的成绩能上北大。”
“喂——”乔青羽用眼神制止乔劲羽,“我没打算去北京,我去上海。”
想到何飞海也是学金融的,乔青羽便向他打听起大学的情况。
“很多人以为高考是终点,其实不是,”何飞海说,“要是把高考当终点,那大学很容易垮掉……我们宿舍就有人,是省状元,结果大二就退学了……”
乔青羽点头:“一刻也不能放松。”
“要有目标,越早越好,”何飞海说,“比如你要出国的话,要提前做很多准备……你以后想出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