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回去,”乔青羽挣脱着,“不回去!”
何飞海紧紧拽着她,另一只手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见他要打电话,乔青羽眼疾手快地将手机抢了过来。
“别给我爸妈打电话!”
“你别开玩笑了,”何飞海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你知不知道家里人有多担心?你爸妈昨天连夜赶到寰州,今天去每个汽车站找你,现在还在火车站!你爷爷、大伯大伯母今天也来寰州了!大家都怕你出事情!”
“是担心吗?是想把我抓回去质问吧?何大哥,”乔青羽快速反驳,“你肯定看到了喜糖盒里的纸条,现在你知道姐姐经历过什么了,难道你不为姐姐鸣不平吗?”
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何飞海嘴巴张大却发不出声音了。
“何大哥,你昨天参加劲睿哥的婚礼了吗?”
沉默半晌,何飞海摇了摇头:“晚上听别人说劲睿的婚礼出岔子了,我才过去的。”
乔青羽产生一丝安慰,顺带增加了对何飞海的信任:“我非常清楚我在做什么,我早就想好了,即使你们找到我,我也不会回去。我厌恶我的家。”
“可是你发烧了,”何飞海轻轻说道,仍是奉劝的姿态,“而且你奶奶昨天在婚礼上就气得晕过去了。”
乔青羽摆摆头:“我做的决定是不会变的。你不要避开我的问题,何大哥,姐姐十二岁被劲睿哥欺负,难道你不心疼吗?劲睿哥毁了姐姐的青春,难道你不恨他吗?”
何飞海缓缓地眨了两下眼睛:“乔白羽已经离开,我即便恨劲睿哥,也不可能像你这么冲动,牵涉这么多无辜的人。现在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你们家多年积攒的声誉一夜之间毁了,你们一大家子都被拖下了泥水。”
“没有人是无辜清白的,”乔青羽摇头,“我爷爷奶奶,伯父伯母,我爸爸妈妈,他们帮劲睿掩盖这件罪恶的过往,给了劲睿没良心的底气,是名副其实的帮凶。”
何飞海又长长叹了口气。
“我知道被拖入泥水的感觉,过去三年,我一直憎恨姐姐,觉得她阴魂不散搅乱了我的生活,”乔青羽继续说道,“过去我一直以自己清白无辜的大家庭为豪。但发现这件事后我明白了,不是姐姐把我们拖进泥水,而是一大家子把她逼进了泥水。”
“没那么夸张,”何飞海轻声说道,底气却不足,“以前乔白羽很开朗,说实话,没人能看出她曾经经历过……”
“她在心里承受着!”
许是因为太激动了,说完后乔青羽眼前又是一黑。见她踉跄了两步,何飞海抓住她的衣袖:“不管怎样,你生病,必须得……”
“借我钱。”乔青羽稳住脚步。
“啊?”
“我的钱都被偷了。”
“我给你找个旅馆休息休息吧。”
“然后你就把我爸妈喊来?”
何飞海没吭声。末了,他说:“你总不能一直不回家吧?而且,你爸妈下午报了警,现在每个车站每个旅馆都收到你的照片了,你离不开寰州,没地方去了。”
“借我钱,”乔青羽再次说,“如果你不想让我死在外面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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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飞海前脚刚跨出店门,乔青羽后脚就从后门溜了出去。她看到出门前何飞海在和老板娘交代着什么。她在昏暗油腻的通道里跑起来,转弯前听到老板娘在她身后喊着什么,但没有回头。
一辆支起“空车”灯牌的出租车停在马路边,她想也没想就上了车。
司机把烟头往窗外一丢,问她去哪时,她说了“安陵园”。在后视镜撇见司机惊异的眼神后,她改口说了“医院”。
“我说呢,”司机放心地踩下了油门,“大晚上的,黑灯瞎火跑去公墓干什么!哪个医院?”
“我不熟,”乔青羽说,“我发烧了,很难受,去个最近的吧。”
十几分钟后她在停靠的路边看到了一个红底白心的十字标志。付完钱后她才看清医院的名称:省第一人民医院。
径直到头就是急诊,有了何飞海给她的五百元,乔青羽安心地走了进去。
面对医生说的多喝水多睡觉的建议,乔青羽直言自己要打点滴。
“我必须快点好起来,”她告诉医生,“越快越好。”
无奈之下,医生给了她一张单子。拿着单子来到输液厅,目睹护士把针管插进自己手背的血管,乔青羽头一歪,很快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