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听完,有意无意地说了句:有伤的男人,有魅力。听得陈华一呆。
那你呢?怎么想到来这里开酒馆?
二姑娘喝了酒,双颊有一点红,像这条街上最大的那间水果店。她说:这只是我的其中一家酒馆。
嗯?还有几家?
二姑娘竖起两根指头。
陈华看着她指甲上镶着的hello kitty,心里奇奇怪怪地一软。还有两家?在哪里啊?
不告诉你。
接着喝,啤酒瓶散落了一地,脚一不小心碰到,发出清脆的声响,像一首情歌。二姑娘软成一团,仰着头,指着屋顶,问:这里是你的客厅?
陈华说是,客厅里放着很多啤酒瓶。二姑娘又指:这是你的卧室?
是,有一张挺大的床,是我的主要活动范围。那这里是你的厕所?
是,厕所是人在尘世的出口。噗,那这里呢?你的厨房?
对,厨房是我最后可能毒死自己的地方。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都喝得脑袋沉了,看出去,觉得自己像是被团在雾气里。二姑娘突然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陈华跟着站起来,哪儿去?
二姑娘没回头,说了句:去看看你的床有多大。
陈华一瞬间醒了酒。
二姑娘耳朵贴在陈华的床上,偷听,问:你晚上是不是就在这里偷听我。陈华被问得囧了,极力否认:我没有。
二姑娘看着陈华,眼神里是成吨的挑衅:想不想去我的第二家酒馆看看?陈华一呆:在哪?
二姑娘整个人都已经腻了上来。
陈华如愿看到了二姑娘的第二家酒馆。
这大概是这个星球上最小的,也是最容易喝醉的酒馆了。这个晚上,陈华彻底明白了一个成语:醉生梦死。
晨光耀眼,陈华从醉生梦死中醒来,身边空了。四处看,没有二姑娘的影子。
套上衣服冲下楼,春桃酒馆关着门。
陈华觉得自己做了个梦,上了楼,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把钥匙,钥匙下面压着一张便签,上面写着:我有事离开几天,替我照顾春桃酒馆,酒店价目表和进货电话在吧台。
陈华抚摸着钥匙,至少确认了昨天晚上不是梦。
常来的酒客们,看着吧台里的老板换了个男人,还笨手笨脚的,有些不爽,问:老板娘呢?陈华嘴上说,出门了,过几天就回来。心里却不太敢确定。
他在二姑娘的第一家酒馆里忙碌,满脑子想的都是二姑娘的第二家酒馆。有时候想得猛了,陈华就抽自己,大骂自己,无耻淫贼!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陈华已经和酒客们打成了一片。有时候和酒客们一起怀念着二姑娘。
试图从酒客们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二姑娘的秘密。不然,她也太像一个梦了。
还是个春梦。
可这个春梦,真让人想念啊。三个月后,夏天快要过去了。
北京的秋天,是一年四季里最舒服的季节。
送走了最后一拨客人,陈华一个人开了一瓶raging bitch,看着外面那些树,抖落着自己的叶子。这时候,二姑娘迎面走进来了。
陈华很平静,至少看起来很平静,递出去自己喝了一半的啤酒:喝点?二姑娘接过来,喝了一大口。
你不问我去哪了? 你想说自己会说的。
还记得你问我,为什么要开这个酒馆么?记得。
这是我和前男友的约定。哦。
我是个有始有终的人,说好的事情没做完,我心里难受。这三个月,我把以前打算要和他一起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我想,我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干吗?
请你来我的第三家酒馆。在哪?
二姑娘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陈华笑了,觉得自己心里,在那一刹那,精光四射。人一生分四季,谁也不知道春天什么时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