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住在一起,木头和雯子背着自己眉来眼去,甚至肢体接触,而自己却像个傻子似的蒙在鼓里。
可笑,可悲。
几天之后,二两和木头分手,一个人拖着一个比她还大的箱子,离开了那个小窝。准确地说,是让出了小窝。
木头没有送,二两安慰自己,也许是他没有脸送。
但后来二两知道,木头没有送她,是着急带雯子去看眼角,怕有后遗症。
二两觉得自己真可怜。
从那天起,二两就开始了一个人在上海的生活。
她在更偏远的地方租了一个狭窄的房间。房东把一个三居室分隔成几间,大家虽然住在同一空间,但彼此很少说话,几乎从不往来。
二两把那天遇到的流浪狗带回家,给它洗了澡,打了疫苗,取了个名字,叫春天。
二两说:“最可怕的不是悲剧本身,而是悲剧之后真真切切的生活。这件事最大的后遗症就是,我心里的一把锁锁上了,钥匙丢了,锁孔焊死了。”
二两说:“这应该是一种动物自我保护的应激反应,避免因为过大的痛苦而崩溃,就好像壁虎断尾,龙虾斩断自己的钳子。”
二两常常摸着春天的头说:“春天啊春天,以后在上海,就我和你相依为命了。我就当你是我的男朋友了。你不会背叛我的对吧?”
春天享受着主人的抚摸,吐着舌头。
二两拼命工作,企图用工作麻痹自己。
一个晚上,二两把邮件发出去,已经是晚上十点。回头看看空空荡荡的办公室,有些害怕。她匆忙收拾东西,一转头,撞在一个人身上。二两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尖叫一声,仔细看才发现是公司的同事糖球。两人业务上几乎没有往来,虽然同在一个公司,但很少交流。
糖球很抱歉地看着二两:“对不起,吓到你了。”
二两惊魂未定。
糖球接着说:“我也刚加完班,要不一起走吧。”
出于礼貌,二两只能点点头。
两个人走进地铁口,糖球问:“你乘几号线?”
二两说:“1号线。”
糖球有些惊喜:“我也是1号线,你到哪儿?”
二两说:“莲花路。”
糖球笑了:“太巧了吧!我也到莲花路,我们顺路。”
二两没有出声。
两个人就默默地上了地铁,车厢里人不多,两个人话都少,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
出了地铁站,糖球说:“这么晚了,我送你到楼下吧。”
二两本想拒绝,但抬头看了看前面黑压压的马路,忍住了。
糖球送二两到了楼下,说:“这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二两“嗯”了一声,说:“谢谢。”
糖球憨笑:“不用谢,我也住附近,以后可以一起回家。”
二两笑笑,两人告别。
糖球看着二两上楼,才转身离去。
二两上了楼,用钥匙开了锁,却怎么也拽不开防盗门,门缝里的吸条死死地吸住了。努力了半天,满头大汗,防盗门却纹丝不动,春天憋了一天,在房间里狂叫。
二两看看周围大门紧锁的其他住户,犹豫了半天,拿出手机,翻了半天才找到号码,拨通了糖球的电话。
十分钟后,糖球赶来,费了半天劲,成功地拽开了门。
春天扑上来,糖球吓得一直往后退,直到二两喝止,春天才乖乖地蹭着二两的裤子。
二两有些不好意思,蹲下来摸着春天的头给糖球介绍:“这是我男朋友,叫春天。”
糖球笑了,但还是很配合地蹲下来,觍着脸对春天说:“春天你好,幸会幸会。”
春天对着他龇牙,糖球傻笑。
二两说:“进来喝点水吧。”
糖球一愣,往里看了看,随即双手乱摇:“不了不了,太晚了。”
糖球转身要走,又停住回过头说:“要是再打不开门,随时喊我。”
二两一阵感激,点点头,就看着糖球风驰电掣地走了。
二两找人来修防盗门,得到的回答是,这门太旧了,得换个新的。找了房东,房东说:“好好好,给你换。”
但再也没有动静。
二两无奈,不得不每次都麻烦糖球。
糖球每次来,帮二两拽开门,和春天打个招呼,转身就走,从来不肯进去喝水。时间一长,二两很不好意思,提出要请糖球来家里吃饭,二两亲自下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