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观察力敏锐一些的玩家, 都能够发现这点异样。
只是他们悄无声息地蛰伏在一旁,看着村民们抬着棺材走出,而身后跟着的那些村民们,也分别列队走了出来。
他们身上的服饰居然都更换过一遍, 披上了白色的布料, 穿着一身丧服, 头上和手上都缠着白布。而他们手中也各持着一些常见的丧队乐器, 像是唢呐,排箫,埙、铜钹之类的器具。
在夜间的村庄中, 一贯寂静的几乎听不到任何的声响。
玩家们思忖道,这样的乐器在奏响时, 必然是响彻天际,恐怕能将附近的村民们都惊醒。
说不定他们今夜不出来,也能听到那吹奏的哀乐的声音。
只是这会玩家们全神贯注的盯着,才发现那些村民的嘴部虽然触碰在乐器上, 手上也开始奏乐鼓舞,但实际上,却像是身体部位都敲在了棉花上一样。
他们没有听见任何有关音乐奏响的清脆响声。
可是那些村民们所表演出的表情, 却又像是十分卖力的模样,像是有人的唇部捱在那乐器的口上奋力地吹动着, 脸颊不停的鼓动,甚至像是太过卖力一般,脸颊都开始微微胀红——这要是只是演戏, 那这些没有受过表演课程训练的村民们, 在这方面的无实物表演也未免太真实了一些。
玩家们几乎都要以为, 是自己聋了。
只是他们面面相觑, 看见了同伴的迷惑神色,才更倾向于那些村民们虽然的确是在奏乐,只是那吹奏出来的声音……就他们而言,或许是无法被听见的。
长长的一条队伍走上前,抬着棺材的村民们开路,而其他人则奏乐鼓舞地跟在了后方,形成了像是蛇一般蔓延延伸的队伍。
村民中的有一些人,倒是没拿着乐器的,像是无所事事地跟在旁边,
但很快的,玩家们在后方所观察到的,便是那些空着手的人接替了先前那些负责抬棺的村民。几人轮换的十分勤快,棺材被晃动着,上上下下……通常来说,抬棺的路上棺材是不能放下的,落地就是某种不吉利的征兆了,不过在这种诸多异常面前,这种忌讳反而显得微不足道了。
这或许也正好说明,棺材的确很重。
沉得他们八名成年男子,都要耗尽气力。
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计,所以看上去最轻松的,反而是老李家的三人家眷。
他们脸上并没有什么悲伤的表情,只是直勾勾地望着前方。
作为棺中主人的亲人,他们陪伴在了棺材旁边,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漫进漆黑夜色之中。
太近了。
还不能出去跟上。
玩家们在这种时候尤为警惕,直到那一支诡异的送葬队伍“吹奏”着乐器慢悠悠地上前,队伍中最后一人的身影都被隐藏在了夜色之中。
只要再迟一会儿,他们恐怕会被彻底甩开的时候,小高才现了身,先一步跟在了前面。
没被发现。
几人的呼吸声,都变得极为轻微缓慢。
也是这时,玩家们才发现,怕走丢的顾虑也是多虑——跟丢倒是不容易跟丢。
谁叫他们在那湿润柔软的泥土地上,能够清晰地看见那些抬着棺材的村人们所留下的一步步清晰脚印。
那脚印的确清晰可见,分毫毕现,甚至具有一些侦查技能的老玩家,能够透过脚印分析出这支队伍的人数以及几名村民的年龄和身高来。
元欲雪的视线,也落下了那些脚印上。
睫羽很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而在他的注视下,西装也忽然蹲下了身。
西装是个讲究人,平时像是有一些洁癖之类的讲究毛病。
但在任务执行的过程中,却好像不计较这些,此时更十分不顾忌地拿出手来,轻轻去触碰着那些脚印。
忽然便皱起了眉。
随意地将手上的那些泥土擦干净了,西装正好看见元欲雪望着他,稍微顿了一下,便也用着嘴型告诉他——
“脚印很潮湿。”
他说。
金银村虽然附近和湖水相接,但其实老李家处于村庄的内部,周围并不见河流。
这几天又没有下雨,又不是处在南方的回南天,这么潮湿的脚印,其实很少见。
简直像是那些村民们刚刚从河里游出来,全身都湿淋淋被水浇了个透底,鞋底也湿了个透,才能留下那样被水冲洗的痕迹。
但他们刚才在夜色中分明看的清晰,那些村人的身上,都是干爽的。
而且西装去触碰的时候,不仅感觉到了那股潮湿意味,从手上,还闻到了一股极其浓重的腥气。
就算是元欲雪两人,他们那天从河水里泡了半天,再上岸时,身上也没有这样的古怪腥味。
那味道几乎只可能是常年出海打鱼的渔民,又或者是依靠卖鱼维生的鱼市摊贩身上,才会有这样浓重的气味。
显然,之前的那些村民们都不符合。
这点异样被西装很快的压了下来。
他们虽然知道那些村民有着明显的不对劲,但实际上,总是要跟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