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场惨烈的枪战中,何涛等人反被对方全包了饺子。造成三死一伤。痛定思痛,英杰曾无数次地查找失误的原因,始终未得其解。直到黄河平因临阵脱逃被开除,他的内心才稍稍平复了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也理所当然地认为,透露这次行动秘密的就是黄河平,仅是没有证据而已。
有时,事实总要靠时间的冲刷才能显露出真相。现在看来,手机中的芯片就是四年前那个晚上被人做的手脚!
英杰在恐惧中震怒,他的脑际不断闪出那张粗犷而狡黠的面孔——难怪这小子老是说,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了,还分什么彼此?!真叫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打了一辈子老鹰,反让老鹰叼瞎了眼。英杰开始为自己的疏忽痛心疾首,为酿成那场惨祸一万次地咒骂自己,从此他过上了炼狱般的日子。有几次,他走到齐若雷局长门口,徘徊良久又退了回来。有一次齐若雷和他边下棋边推心置腹地谈话,他话到舌尖儿又咽进了肚里。因为他想得很多:如果报告了组织,他将失去一切,特别是即将到手的爱情。另外,还有一点使他心存侥幸:据他掌握,多年来,龙海并未染指文物,况且黄河平一直在承担着罪责……
直到在龙海的库房里发现了黄土脚印那一刻,他才明白,龙海正像一只巨大的蜘蛛,在梁州的地上地下结下了纵横交错的蛛网,这蛛网一直连着海外的文物大枭祖文。
这一切,都在黄河平与何雨在病房中的那番谈话中得到了全部印证!
事实上,他已经不知不觉地成了犯罪集团的同谋,在黄河平和何雨的眼中,他才是杀害何涛和战友的凶手!生活的逻辑就是这样残酷无情,英杰觉得世间的一切都被颠覆了。在痛恨自己的同时,他恨透了龙海,就在他初到香港发现龙海的踪迹时,真恨不得把他一枪击毙。当明白了黄河平的真实身份后,他恼羞成怒,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只是黄河平受到他的斥责,被逼冲出医院时,他又马上追了出去,因为他知道:如果黄河平一旦有个三长两短,他的罪过将更大……
一切的一切都要在今天有一个了断。
英杰开始把衣柜门打开,内中放着一个军用行囊,里边装着一套早年在部队搞野战生存训练时用的装备。他一件件检查了一遍:罗盘、多用战斧、军用铲、强光手电和止血带等。当然,还有铐子和手枪——这是一把英杰收藏多年的勃朗宁小手枪,他把它绑在了右脚的脚踝处,更重要的还有那套像折叠相册一样的图谱,这是从秦半两那卷《城摞城图谱》中复印的,他已经无数次地在脑际中过了电影。
关上柜门,他做了一个深呼吸,穿衣镜中显现的自己显得有几分陌生:由于憔悴和疲惫使眉宇间的皱纹如斧刻般明显,额头下那双眼仿佛是地下的磷火,闪动着一种积蓄已久的忧郁,那忧郁像毒虫一样噬咬和折磨着他,使脸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变得狰狞可怖——很像是墓穴中那镇墓兽的模样。
英杰的神经此时被突然出现的猎物刺激得兴奋异常,他一言不发,行动迅速而敏捷。以至于如何进的材料厂,白舒娜怎么帮他打开的库门又下的竖井,他全然不记得了。凭他的感觉,材料厂周围撒了不少便衣,但他不能和他们打招呼,因为这样会中断自己的行动——他生平第一次做出这样的行为选择,他寄希望于此举最终能得到齐若雷的原谅。
他现在已经放倒脚窝下边的梯子,命白舒娜盖上顶板,在这一刻,他才仰首叮咛道:
“一个小时以后,如果我没有消息,你马上告诉何雨他们来增援……”
顶板盖严,此后便是一片大黑暗。凭着图谱和手电,他摸到了那处石窟墓穴,依稀可见东倒西歪的祭坛和石兽。前面石门半开,他走过去,看下端处竟然发现有几块嵌死的顶门石,没有片刻的犹豫,他掏出多用军刀,一点点剔除了石屑,将顶门石的作用恢复,而后把两扇门隆隆地关闭。他注意到,身后的两扇石门各有一半太极图,一边是黑鱼白眼,一边是白鱼黑眼,闭合后,黑白鱼首尾相衔,黑白相间,亦黑亦白。英杰来不及揣测它的玄妙。顺着石门摸到下端,将捡到的几块碎石用斧嵌入石槽,从正面顶死石门。这样,无论从哪个方向,谁也难以开启这扇石门了。
不久,他来到石洞石屋,在石桌边坐下来休息,意外发现桌上有小半截残存的蜡烛,用手去捏,发觉蜡烛顶端竟有些微热发软——这说明有人刚离开这里不久!他内心一阵狂喜,收了这截蜡烛,打亮手电,加快了前进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