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温辞述看向他。
庄泽野说:“就在今天,误打误撞才得知。”
温辞述看着他的眼睛,看得出来他没有撒谎。
庄泽野伸出手,似乎想拍一拍他,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你……别太伤心,我已经让萧宇联系燕中最好的癌症医生,尽可能再试一试……”
温辞述轻轻打断他:“没必要,尊重他的意思就好。”
庄泽野一愣。
只听他说:“癌症晚期的治疗,不亚于用病人的痛苦来延长生命,况且基本上没有治愈的可能,我年少时跟随父亲行军,见过太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知道他们身心会受到怎样的煎熬。”
这番话听起来有些冷静过头,但也确实像他会说得出来的。
温辞述又说:“接下来我打算跟公司请一段时间假,留在这里照顾父亲,团队那边要暂时辛苦你们了。”
庄泽野这才明白他的意思,马上说道:“我陪你一起。”
温辞述脸色苍白,扯着嘴角笑笑说:“我知道你的好意,不过还是心领了,况且你也没有合适的身份留下。”
他见庄泽野脸色暗然,说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我爸的,我想好好陪他走完最后一程。”
“我……”庄泽野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知道温辞述不会改变决定的事情,各种感觉交织在一起,冲撞的心里五味杂陈。
温辞述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出奇镇定,好像温长盛确诊的不是癌症,而是常见的高血压一样。
可他越是镇定,庄泽野心里就越心疼。
他知道温辞述内心承受了怎样的压抑。
快走到园区时,温辞述见他实在过于沉默,主动说:“不用太担心我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庄泽野心想,这句话,你是不是已经说了无数次了。
可他并不想听到这样的话。
回到博物馆后,思来想去,他还是给萧宇打了个电话,要来了那位专家的联系方式。
当天晚上,他是在楼下的会议室睡着的。
温辞述第二天早上才发现他没回房间,本来以为他睡在了沙发上。
下楼之后,他看见庄泽野趴在桌上睡得正香,便没有打扰他。
这家伙肯定是闹脾气了。
他暗自叹了一声,悄悄给他披了件外衣。
在披上去的时候,手碰到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搜索框的界面弹了出来,赫然是“如何减轻癌症晚期病人的痛苦”,上面还有十几个折叠的网页。
温辞述登时怔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原来庄泽野一整晚都在做这个,而不是和他闹别扭。
他的眼神变得柔软起来,用手抚摸庄泽野的面颊。
这一摸,才发现手感滚烫。
温辞述赶忙探查他的额头,果然发烧了。
他身上还穿着昨晚的衣服,估计是淋雨没换湿衣服,又辛苦了一整夜,才会发烧的。
温辞述马上叫来钟可欣和萧澜,这次洛城没什么危险项目,他们的随行医生不住在博物馆里面,驱车赶来需要一个多小时。
两人帮忙把庄泽野扶进了房间,钟可欣打了盆冷水过来给他降温。
萧澜看了眼温度计,眉头紧皱:“39.8度了,这孩子打小就这样,淋了雨就容易发烧。”
温辞述自责道:“是我的错,阿姨,他昨天是为了找我才出去的。”
萧澜握住他的手:“别胡说八道,你先照顾着他,我去下面让人做份粥,等他醒了给他吃一点。”
钟可欣也起身:“我去通知一下导演,估计今天拍不了了。”
他们出去后,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温辞述把冰凉的毛巾按在他头上,庄泽野的脸烧得通红,呼吸间都是炙热的气体。
“笨蛋。”他捏了下庄泽野的脸。
他平日里嚣张跋扈,生起病来倒是乖巧得很。
和上次高反的时候一样,眉毛嘴角都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温辞述见不得他生病,闷闷地说了句:“笨蛋才会把自己弄生病,你说你笨不笨。”
庄泽野迷迷糊糊,仿佛感觉到了他在旁边,嘀咕了句什么。
“在说什么?口渴吗?”温辞述把耳朵贴上去。
听见他说:“别走……温郗……”
温辞述的眼眶有些泛红,明知道他说得是胡话,还是回应道:“不走,有你在这里,我能走到哪里去。”
他早已经不属于大靖了,有庄泽野的地方才是归宿。
他将头靠在庄泽野的身上,依恋地闭上眼睛。
门外,温长盛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地看着里面两个相拥的声音。
他听萧澜说庄泽野生病了,特地过来想看看情况,没想到看到这幅场景。
钟可欣打完电话回来,看见他的时候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悄无声息把他拉到旁边,顺手带上了没关好的房门。
“那个,姑父……”她在看见温长盛表情的那一刻,就知道他还不清楚两人的关系,正搜肠刮肚地想着如何解释。
“他们,他们拿彼此当亲兄弟的,所以举止亲密点也没什么,您别大惊小怪……”
钟可欣说得连她自己都不信,只得硬着头皮瞎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