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时局不稳,殿下自当是把社稷江山放在前面。”
孔司言的一字一句虽然轻缓,却字如千斤重,坠在萧枝雪心里,坠得她心中沉甸甸,仿佛有只无形的大手捏着她的胸口,沉闷酸涩。
“可是…可是,我不信知珩哥哥娶我只是为了利用。”萧枝雪含着哭腔说道。
她现在只想不断的说服自己,用段知珩喜欢她来逃避因为她,她的父兄陷入了口诛笔伐的境地,在这廖廖的十六年中,她一直像颗蚌中的珍珠被很好的保护起来。
突然有一天蚌壳打开了,却只是取珠人为了利益把她骗出来,而她飞蛾扑火,却没想到蚌壳会因此受到伤害。
胸口沉闷的痛意仿佛被塞了一团棉花般,周围是高高的红砖瓦砾,天地间好似剩下她一个人,面对剥开蚌壳的残忍。
孔司言哂笑,转身往后院走去。
身后埋在腿间的抽泣逐渐抑制不住,慢慢的变为沉闷的悲恸声。
翌日,晨光熹微,湛蓝天色逐渐褪去沉闷,一辆辆马车停在宫门口,下来的均是身着诰命服的朝臣内眷。
三三两两结伴着去拜见皇后。
浮翠殿的小花园里按照官员品级,内眷携亲女坐,皇后的左右自然是太子妃和侧妃,再往下赫然就是陶尚书家的,除去周家,接下来就是陶家。
萧氏无内眷,一般都是由祝家夫人代替,陶家竟比祝家还坐的近些。
一些内眷掩着扇子窃窃私语。
“听闻昨日皇后娘娘身边的韩宫令往陶府走了一趟,莫不是要给太子殿下纳良娣了。”
“你说的不错,陶家刚及笄娘娘就有此意,想来也是陛下的意思。”
“嗤,萧家那位倒是未及笄就定下的,不也是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嘘,小声些,小心太子妃怪罪。”两名年轻些的内眷低声私语,经由另外的内眷提醒,二人才收敛一些。
“快到春节,确实不少事务,今日本宫办这赏梅宴,一则想着与各位聚一聚,说些私房话,再一则还有件重要的事情宣布。”
说话间,眼神瞟过萧枝雪,与周芸汐对视。
孔司言站在萧枝雪身后,冷眼瞧着皇后绕这么一大圈做戏。
“你们二人,嫁入东宫已久,这些日子前朝政务繁忙多亏了太子妃和侧妃,但是终归只有你们二人东宫还是有些冷清,本宫想着给太子册封一位良娣,太子妃意下如何。”
皇后看似和煦的与萧枝雪打着商量,实际想欣赏萧枝雪在众人面前无措着变脸,犹豫着难过,她便有机会斥责对方,女子善妒,可不是旺夫之相。
她好整以暇转头看向对方,却见她虽愣了一下,但也很快反应过来,组织着笨拙的语句,颇为认真的回复:“此事母后做主便好,枝雪无异议。”
一旁的周芸汐有些讶异,像是没见过她似的使劲儿打量,身后的孔司言暗自松了口气。
皇后一愣,有些似笑非笑:“如此,太子妃觉得陶家小姐如何?”
萧枝雪缓慢地转头,对上了陶以梅挑衅的目光,随后在众人面前点点头:“母后的眼光自然是好的。”
皇后虽不甚满意,但并未说什么,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给韩宫令使了个眼色,韩宫令意会:“皇后娘娘懿旨,陶家以梅,温良淑德,着,封为太子良娣,赐梨棠斋,陶良娣上来谢恩吧。”
陶以梅面带喜意的上前,叩谢凤恩,随后胆子极大的上前给皇后倒茶,对着周芸汐微微行礼后坐在一旁,皇后满意的接过茶杯,余光扫视着萧枝雪。
突然一道尖细的吆喝响起:“太子殿下到。”
众人转过眼神,段知珩身披玄色大氅,踏雪而来,他甚少穿重色,偶尔一次,少了些清冷感,显得龙章凤姿、端雅矜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