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即便是姜绮这样有些清冷的性格,都忍不住被这种态度和待遇给激怒了。
“你为什么不反抗?”她的声音当中带了些愤怒。
然而一号居然真的听到了她的声音。
少年的睫轻微的颤动了一下。
“为什么……要反抗?”
姜绮先是惊讶于他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并给予回应,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种极端的恼怒。
“因为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像是这样去玩弄和摆布他人的命运!”
“你既然已经诞生于此,那么你便应该成为自己的主人。”
少年的嘴唇动了动。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他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反抗,更不拥有那样的力量。”
他实在是太孱弱——太弱小了,对于这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除了承受之外,居然不知道还能够去做些什么。
姜绮的胸膛因为气愤而剧烈的起伏了一下。
“若是这样的话。”在愤怒的驱使下,她的嘴远比她的大脑思考要来的更快,“我给你力量!”
在这封闭的室内居然一瞬间刮起了狂暴的风,周围的那些原本围着一号做实验的异种甚至是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已经被掀飞。
越来越剧烈的风暴中,唯有一号所处的地方是一片安宁平静。
“你是谁?”少年轻声问,声音带着不易被察觉的颤抖。
在那一刻,仿佛是某种福至心灵一般,姜绮本能的便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去回应。
“我是深渊,是血月,是万魔之母——”少女道,“是你的母神。”
在她的话音落下的瞬间,姜绮发现自己同一号剥离开来,以虚影的形态出现在了少年的面前。
一号的眼睛眨也不眨,他甚至是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看着面前清丽绝伦的少女,像是生怕惊扰到了一个过于美好的梦。
姜绮并不知道自己能够以这样的形态停留多久,但是有些话,她的确想要抓住这个机会告诉给一号。
“我是深渊的母神,我属意谁成为魔王,那么谁便能够从我这里得到王权。”
反正姜绮知晓,面前的少年在日后终将成为暴风的君主,此世至高的王权。
若是现在的他缺乏踏出这一步的勇气,那么便由她来推他一把。
“你若是不相信自己,那么便来相信我吧。”
“去向我证明,证明我的眼光没有出错,证明你比其他的任何人都要更有资格得到这冠冕与王权。”
“证明你能够胜任好魔王的职责,千万年如一日的替我镇守和看管黑塔,让这一片荒芜坟场成为人间富贵天,让整片大陆的所有人都趋之若鹜。”
姜绮回忆着自己见到过的暴风监狱。
那看上去与这阴森、可怖、荒芜的坟场和黑塔都相差甚远,甚至完全可以说是两个世界。暴风监狱伫立于平原之上,有如地标,有如从地面捣向天空的长针。
你可以没有在暴风监狱当中进行过登塔挑战,但是只要你生存在阿卡迪亚的大陆上,只要你并非一直都留在自己生活的区域、而是曾经去往过别的魔王的领地,那么你就一定会不可避免的路过暴风监狱,并且在其中有过停留。
这里是整片大陆的交通枢纽,经济喉舌,承接着全世界每天超过70%的交易金额,掌控着世界经济的命脉。
“我希望有一天,这里会成为世界的中心。”
“不是说要给我当好鹰犬和看门狗,守住这整个世界,并且随时都准备着为我献上吗?”
少女的目光似是漫不经心一般的垂了下来,落在了一号的身上。少年竭力的想要保持冷静,但是他发现自己的手却在抑制不住的剧烈的颤抖。
那是超过阈值的狂喜与兴奋,即便是主人已经在非常努力的想要去克制,但是仍旧是无可避免的泄露了出来。
“那么,就去为我做到吧。”
“是,母神。”少年恭恭敬敬的低下头去。
雷霆与暴风织成了冠冕,落在了他的头顶。他的身形在力量的沐浴下开始不断的成长,少年的青涩与稚嫩都在逐渐褪去,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姜绮所熟悉的那个模样。
千风染上他的发丝,为其附上了群青的色彩。但是那一双银色的眼瞳却依旧保留,像是过去曾经发生的那一切在他身上所执拗的留下的痕迹,同颈侧的编号一样将会成为永远伴随他的、无法抹去的独有的身份印记。
他的确在最开始的时候,只是被异种所创造出来的、用于同魔族谋夺王权的容器。甚至就连这样的容器都不止一个,能够替代他的“兄弟”还有那么多,就算是最早被创造出来的一号,他在其中也并非多么特殊的唯一。
可是现在不同了。
以暴风为名,以王权加冕。
他已然同过往彻底的脱离开,成为了当之无愧的魔王。
若是让异种们知道他们那异想天开的实验居然是的确成功了,只是最终得到的结果同最开始的有了亿点的偏差,不知道是会懊悔不已,还是为了试验的成功而感到欣喜和欢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