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很?想尖叫,但他没?有,只是?仰面躺在地上?,看着头?顶的星空,不怕被呛死的把啤酒送到嘴边,啤酒不受控制地撒了?他一脸,他理都不理,任由酒液流向他的脖颈,耳廓。
去世的大伯傅霆,奚老师,甚至是?金灿灿,他们统统看走了?眼,他不是?音乐神童,小提琴天才。
他只是?个一口啤酒,一口烟的丧家之?犬。
舒伯特?的《圣母颂》响起,他愣了?愣,瞥头?看向草地上?的手机,翻了?个身,茫然捡起手机,把手机放在耳边,按下接听。
棠月手指灵活地操作鼠标,写?完加班内容,按下提交,听见了?电话那头?的风声和吵闹声,微微一怔,“你怎么了?,傅小鲤。”
思念得胸口发疼的声音传来?,傅小鲤以为自己在做梦,此刻他仿佛看见了?黑暗里的一线光,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
“我错了?,棠月。”
棠月指尖微顿,听出了?醉意,“你在喝酒,身边还有其他人吗?”
“我想你了?,棠月。”
傅小鲤有些语无伦次。
棠月冷静下来?,“你现在在哪儿?灿灿他们在你身边吗?”
傅小鲤摇摇头?,想起她看不见,又说,“我见到害死妈妈的凶手了?。”
闻言,棠月瞳孔微缩,再开?口时,说不出的冷,“你回慈山,见到傅昂了?。”
傅小鲤嗓音沙哑,“棠月,我是?不是?很?没?用,小时候保护不了?你和妈妈,长大后,爸爸和兰希就在我面前,可我什么也做不了?……”
“妈妈为什么要生下我呢?”
棠月攥紧了?手里的笔尖,拇指用力到泛白,声音温和,“因为梁舒余爱着你,才把你生下来?。”
“你在哪儿,我明天去接你。”
傅小鲤笑了?一声,“不用,我明天早上?回甜城。”
棠月耐着性?子,问出了?最想问的,“你去慈山做什么。”
混沌的脑子突然清醒,傅小鲤坐起身,揉了?揉脑袋,不知该怎么编出谎话,从小最擅长说谎的人,只有棠月和陆卓衍。
在他们面前,他说不了?谎话。
“你想去凤泉监狱,但是?因为遇见了?傅昂,所以行程发生变化,没?有去成,是?这样吗?”
嘎擦一声,棠月手里的笔尖断裂,断口处划破她的拇指,血流出来?。
“嗯。”
“傅小鲤,你管好自己的事?情,我的事?情,你不用管,你不要总想着帮我,救赎我,我再说一次,在这个世界上?,人只能自己朝着前面走,如果我陷入某一段泥泞,除了?我自己,没?有人能代替我走出来?。”
那通电话的最后,傅小鲤给她拉了?一首曲子,海顿的《小夜曲》。
她不懂古典乐,但好听的音乐是?相通的,她只觉得那一刻傅小鲤的演奏和平时不一样。
不那么注重技巧性?的东西,可能因为醉酒,好多音符错了?,却是?她听过的情感最为浓烈饱满的演奏。
结束后,她给傅小鲤鼓了?掌。
闹钟滴滴答答响个不停,棠月站起身,打开?门,去厨房倒杯水。
哪知一开?门就看见沙发上?憋憋屈屈地窝着个男人。
“……”棠月轻手轻脚地绕开?他,不想那男人伸出一条腿拦住她的去路。
“你没?睡觉么?”
黑暗中,陆卓衍幽亮的眼睛睨她一眼,“睡了?,又醒了?,起来?上?厕所,发现你房间?还亮着灯。”
棠月面不改色,“哦,我睡着忘记关灯了?。”
盯着她看了?会儿,陆卓衍叹口气,坐起身来?,搓了?搓凌乱的头?发,“谎话不要留给我,我是?真人测谎仪。”
“我喝水。”棠月说道。
陆卓衍站起来?,捞起沙发上?的抱枕丢她手里,命令道,“坐着。”
“嗯。”棠月特?别乖地坐下,点点头?,布鲁从窝里跑出来?,凑到两人身边汪汪两声。
元宝舔着毛,竖瞳望着他们。
少?见的乖顺版棠月又出现了?,陆卓衍却觉得并没?有那么高兴,说不上?为什么。
他去厨房里倒了?杯水,居高临下地把杯子递给她,看着她接过杯子仰起头?,慢吞吞地喝水。
棠月把杯子还给他。
陆卓衍:“睡觉吧。”
棠月:“嗯。”
还是?很?乖。
陆卓衍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揉乱了?一脑袋头?发。
怎么没?生气,也不反驳?
很?不对劲。
他去厨房放杯子,衣摆被拉住了?,转过头?。
女孩抬起头?,清清亮亮的眼眸望着他,“陆卓衍,今晚你能陪我睡吗?”
啊?
陆卓衍以为自己听错了?,挑起眉梢,重复了?一遍,“你要跟我睡?”
棠月坚定地点点头?,“嗯。”
开?什么玩笑,接了?通电话,就要来?睡我?
想得美啊。
陆卓衍站在原地,一动未动,指尖摩挲着杯壁,掀起眼皮,撩了?她一眼,一本正?经地咳嗽两声,“开?灯睡觉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