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嫣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多大了,还认为推人这种行为,是什么小事吗?以为随便糊弄糊弄就能化解了?
偏偏,兰姬似乎还真是这么想的。
她着急地哎哟一声,“你要是还不高兴,那就打我吧,来打我。”说着,还耍起无赖,甚至要拿宝嫣的手,去往自己脸上打去,“你打我吧阿嫣。给你出出气。”
宝嫣怎可能让她得逞,万一打了,当天怕是就会传出姊妹不和,嫡女加害庶女的说法。
“够了,阿姐。”她被纠缠的不耐烦了,其实兰姬承不承认,是不是故意推她的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已经确信,这个庶姐对她始终存在一种针锋相对的态度。
道不同不相为谋。
深吸一口气,宝嫣抑制住愤怒,保持最后的风度,摇头吩咐,“请二女郎歇息去,我该梳妆了。”
“走啊。”
兰姬被婢女强硬地请离这里。
恰巧,严厉的松氏也回来了,见到她,兰姬如老鼠见到猫般,不再和宝嫣纠缠,只是不甘心地回头,再次轻轻怨怼地看了宝嫣一眼。
装什么清高啊?她后来可是差点被人剜去双眼的好不好?
别以为她不知道那个神秘的“大人”,对她俩可是天壤之别,宝嫣明明得了便宜还卖乖,她到底在装什么?
气氛随兰姬的离开,变得僵硬尴尬不少。
见宝嫣兴致变得不高,婢女们便猜测,定是二女郎又说了不中听的话惹得女郎不高兴了,对方素来以自己是混血庶女的身份为由,说嫡女瞧不起她。
松氏投来关怀的眼神,“二女郎又来惹你了?”
宝嫣气过以后,已恢复如常,冲松氏笑笑,“她向来如此,乳母你也知道的。”
“她说了什么?”
宝嫣闭口不提,只说自己“忘了”,最终什么都没透露。
这一说就会涉及驿馆那夜发生的事,牵扯太多,是个麻烦。
她已不想再惹是生非了。
宝嫣的婚仪是从酉时开始的,彼时正值黄昏。
悬日如胭脂红,照亮天际,橙澄清明。晏府豪门大开,府兵下人严阵以待。百米开外,停候的宝马香车不知几许,登门观礼的宾客队伍几乎将巷子口堵得水泄不通。
那阵势蔚为壮观叫人惊叹。
而晏府越是如此,就越令苏氏感到满意。
这证明他们联姻的对象没有选错人。
婚嫁丧娶,最容易看出一个家族家风家底门道如何,其本身也是向外界展示主家身份地位的一种手段。
不过一桩世家门阀中最寻常不过的亲事,就能引来北地这般人情浩荡,看来清河晏氏,果然不负大望族的名声。
当夜,晏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琴瑟齐鸣,如潺潺流水,悦耳动听。
前有衣着富贵的顽童来回穿梭,追赶打闹,后有奴仆跟在主家背后迎来送往,卑躬屈膝。
庭院内外。
不管是亭子里还是廊檐下,都能见到身影忙碌手端蜜果茶水,鱼贯而入的婢女。
筵席上摆满鲜花及金樽玉器。
皆是满座。
如此盛景,就连上京来的王孙也要感叹一声。
奢靡。
假山处,一道黑影沉默观望了会,忽然转身离去。
而其去往的地方,居然是晏府里一处幽静的院子。
等到了房中才露出全貌。
若是宝嫣在这里,定然会惊骇地认出,对方就是那个气势汹汹在驿馆将她单手拎起的大汉。
庆峰搜罗一圈,目光定在房内打坐清俊显贵的身影上。
口中大声道:“我当是什么喜事,原来是晏子渊今日成亲。晏家特意为大人准备了席位,请大人前去观礼。”
坐上的人纹丝不动。连眼皮都没掀。
庆峰等了片刻,拿不准注意,嘟囔了句,“我就说没什么好看的,一个新妇罢了,又不是没见过。”
“要不是大人心怀慈悲,那女娘哪能等到今日进门。”
不过刀下亡魂,红颜枯骨罢了。
然而再看过去。
大汉一愣,“大人?”
一双深沉清明的眸子倏然睁开了。
明知故问:“哪个新妇。”
庆峰:“就是说是打南地来的那个……您不让杀的。”话里透有一分委屈。
对方轻描淡写回应,“是吗,不大有印象了。”
那去还是不去?
“洞房花烛,值千金万两。人生三大喜之一,为何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