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眸,在喜烛明亮的光中,望向一身喜服的谢欲晚。他容貌本就生的清冷俊美,如今一身红衣,更是衬得人如玉。
她捏着酒杯的手紧了一瞬,对上了那双向来清冷的凤眸。可能因为喜烛的红的,窗纸的红的,青年身上的喜服是红的。
他的眸也透着一种淡淡的温和。
他同她言:“手抬起来些,嗯,同我的手一起......”
她茫然地按照他的‘吩咐’做着,再反应过来时,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很静了。两杯酒隔在她们身前,许久之后她都记得青年眼中的深沉。
回过神,她饮下了杯中的酒。
淡淡的荔枝香在唇中蔓延开,她还未行完礼,一个锦盒就浮现在了她眼前。锦盒不算特殊,就是平日丞相府中用来送礼的锦盒。
锦盒之上,谢欲晚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烛光下泛着莹白的光,如上好的温玉。
是桌上那个锦盒。
姜婳有些沉默地接过。
原来......是给她的吗?
他眸色很淡:“夫子给学生的见面礼。”
这般说了,姜婳只能收下,小心将其放置在了案桌上。锦盒看着并不大,适才她接过时,里面的东西也不重。
思来想去,她也不知道是什么。
似乎真的只是为了全一场礼数,宴会的后半程,青年的视线便再没有落在她身上一眼。等到静王下去后,宴会上陡然热闹了起来。
原本在对面的司洛水和司礼也向她走了过来。
司洛水一身鹅黄色的衣裙,衬得整个人可爱娇俏,全然没了上次的沉闷。姜婳看着,知晓事情全然解决了,也为她高兴。
她也没问真相,思来想去也就是有人想借着‘意外’破坏司洛水的名声,那日见司洛水的模样,应当也知晓那人是谁。
司礼依旧一身水蓝色锦袍,恍然一笑间,如清风明月。
姜婳见惯了谢欲晚那张脸,故而也没有什么感触。
一旁的橘糖屏住呼吸,看着身旁的公子。这司公子......比她家公子,不知道要‘热情’多少倍。
公子正淡淡饮着酒,似乎对身旁发生的一切毫不在意。
橘糖眨了眨眼,如若她适才未看见公子眸中一瞬的冷意,她可能也就真的信了。她移开眼,望向对面的司公子,司公子看小姐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上好的珍宝。
果然,下一刻,橘糖就听见司礼笑着道:“过两日小妹准备去远山寺祈福,想邀请姜三小姐一同,不知姜三小姐可有时间?”
远山寺,祈求姻缘的。
一旁的司洛水看穿了哥哥的心思,忙过来挽住了姜婳的手:“我来长安来的晚,没有什么相熟的小姐。听说远山寺灵验,便一直想去,但是苦于一直没有相陪的人。明日要下雨,我们后日再去可好。”
司洛水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少女软软的身子靠在姜婳身上,语气温柔地撒着娇。
姜婳......没能拒绝。
她正准备轻声应下,一旁突然传来青年平静的声音:“两日后姜婳需要抄书诗文,去不了远山寺。”
......抄写诗文?
姜婳一怔,一旁的司洛水轻声叹了口气。
司礼视线在谢欲晚和姜婳之间回顾一眼,温声道:“那三日后去就好,谢大人,请问三日后姜三小姐需要抄写诗文吗?”
谁都知道抄写诗文只是借口。但司礼只是摇着手中的扇子,礼貌地问道。
橘糖心中轻呼了一声,随后默默地望向了公子。
谢欲晚却看向了姜婳,轻声道:“一本诗文,你一日抄写的完吗?”
姜婳指尖一顿,她自然抄写的完,他也知道。
司礼在一旁摇着扇子笑着,司洛水对着她眨了眨眼。
她望向谢欲晚,犹豫了一瞬,轻声道:“......抄写的完。”
司礼一瞬间笑了出声:“看来谢大人对自己的学生了解程度还不太够。”
御史大夫是朝中老臣,对于当今天子逼宫之事一直颇有微词。不敢对天子言,日常便针对帮助天子一路上位的谢欲晚。
此时谢欲晚还不是十年后那个只手遮天的权臣,司家世代忠臣,父亲同丞相府不和,司礼向来也不遮掩对谢欲晚的态度。
司洛水听了姜婳的答复,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谢欲晚没有管顾司礼,只是沉默地看着姜婳,许久之后才自嘲了一声:“司公子言的是。”
姜婳垂下眸,没有再看谢欲晚。
那方锦盒就淡淡地摆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