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之间, 萧家这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瞬间倒地。
被抄的人哭天喊地,百姓知道这个消息后, 却奔走相?告, 欢声震天。
本来就喜庆的过年气氛, 现在更喜庆了。
街上开始流行起一种小吃,圆滚滚的糯米团子, 里?面裹豆沙, 放到油锅里?, 炸至金黄。
等出锅后, 又甜、又脆、又糯, 刚出锅的热团子放嘴里?,那滋味简直太?美了, 客人不禁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啊?”
小贩便笑得见眼不见牙道:“这叫油炸宵, 留着元宵节卖,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油炸宵?”客人一听这名字,当即噗嗤一声笑出来, 立刻挥手道:“再来一盘!”
一时间, 整个小吃摊都流行起了这种?小食, 有事没事的, 都要来一盘尝尝,沾沾喜气。
市井如此流行,崇文帝的面前,当然也摆上了一盘。
崇文帝尝了一口,心情却没有变好:“那底下的人, 是如何说我的?”
德仁立时耷拉下眼皮,满脸开心道:“百姓当然是夸赞陛下圣明, 从?谏如流,将萧贼奸党,绳之以法,还百姓一片朗朗青天啊!”
听到这,崇文帝的心情才稍微好一些。
他?白白被萧南山那老贼,蒙蔽那么多?年?,要是因为这个,还被老百姓骂,那他?真是要气吐血了。
所幸,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此次抄的,不只是萧南山一家,顺着往来账册,索拿了无数条大鱼,全部充入了他?的内帑。
崇文帝看着那一串串报上来,各式各样的清剿单子,只觉得像是挖了一座金山,心花怒放,喜笑颜开。
可一想到那都是从?他?指头缝里?抠走的,笑容又瞬间消失。
何敢欺他?至此啊!
袭红蕊也跟着崇文帝,咬了一口油炸宵,动?作非常淑女,好吃!
品尝完油炸宵的味道后,抬头看向崇文帝,长叹一口气:“真没想到,萧相?居然这么大胆,臣妾还以为,至少他?不敢欺瞒陛下呢。”
“您对?他?那么器重,给他?那样的荣宠和信任,为什?么他?还是不知足呢?”
崇文帝听了,忍不住哼了一声:“人心永不知足罢了!”
“哎。”袭红蕊跟着叹气,“这么一想,真令人害怕。”
“朝廷可从?不亏待那些当官的啊,他?们还贪那么多?干什?么?”
“还不是为了结他?们的党,营他?们的私。”
“他?们在底下拉帮结派,横征暴敛,不干人事,欺压百姓,败坏您的名声,让百姓怨恨您。”
“敛落来的钱,却一分都不让您瞧见,全都私吞进肚子里?。”
“长此以往,他?们大手拉小手,一起抱着膀子看您一个。”
“您一个人,该怎么对?付他?们呢?”
崇文帝:……
一开始他?只是图省事,就搞了左右二相?,互相?制衡。
他?以为,这两派,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现在才恍然发现,就是完全属于他?的萧南山,也对?他?藏着别的心思。
意识到这点的崇文帝,很烦,几乎下意识地问:“那该怎么办?”
听到崇文帝这么自然地找宸妃娘娘出主意,德仁的眼皮微抬了抬,目光闪烁。
袭红蕊也眼睛一亮,很显然,她和老皇帝的关系,又跃进了一个台阶。
于是袭红蕊立刻特别得意地摸着下巴,狡黠地看向崇文帝:“皇上,您这是在问臣妾吗,您堂堂九五之尊,怎么能问臣妾呢~”
崇文帝被她这么一闹,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习惯性地向袭红蕊“讨教”了。
可怎么说呢,这个小丫头,最近确实给他?太?多?惊喜了。
她出身微末,从?未受过正统教育,在传统儒学方?面,简直抓瞎。
但正因为她没受过传统教育,招式全是野路子,让人防不胜防,摸不着头脑,冷不丁,却有效。
所以崇文帝最近很喜欢听她出主意,大笑着拍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自管说吧,说得好,朕重重有赏!”
袭红蕊得了他?许下的彩头,立时来了精神,坐直身子,一本正经?地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那些朝中大臣,说白了就是给您干事的下人,这管理?下人,太?苛了不行,会生怨恨,太?松了也不行,会生骄奢之心,得寸进尺。”
“太?祖当年?定下策略,厚禄养廉,朝廷对?他?们待遇颇优,反倒是把他?们养刁了,这个时候,该找人紧紧他?们的笼头了。”
“那帮子文人,不总说皇上您不爱惜民力吗,那您就爱惜个给他?们看看。”
“集言司一定要开下去,而且得深入铺开,不能形同虚设,得像侯官衙一样,成为他?们头上,时时悬的一把刀,谁反对?谁不爱民。”
“扯大义的旗嘛,谁不会啊,也该是陛下您,监督他?们爱民的时候了。”
崇文帝哈哈大笑,不过很快又收敛了笑容:“此法当然是好,但要怎么落到实处呢,我只怕离得远了,耳朵很快就会被堵上。”
袭红蕊便又笑道:“堵得住一只耳,堵不住万颗心,或许您现在,要给天下人,唱出声名远播,流芳千古的戏了。”
“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