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暴栗对贺闻野来说不痛不痒, 但他直愣愣捂住额头,像是被弹傻了。
凌夜率先反应过来,阴森黑雾加快速度蔓延,转瞬间就冲到面前, 狰狞翻滚着, 像是要择人而噬。
谭暄在角落里把自己缩成鹌鹑,其他几个切片下意识就要挡。燃灰叹口气, 沉下声音道:“就停在这里——我在说很严肃的事, 不要再靠近。”
谭暄:你好像在教副本boss做事。
但下一秒, 黑雾就在他手划出的位置模模糊糊聚成了高大的人形,踟蹰着盘桓, 只是仍在他脚踝上焦虑地圈出隐约可见的圆圈。
虽然是受占有欲支配的那个切片,但本能如出一辙。
看在男主表面足够听话的份上,燃灰默许了他的小动作。
谭暄:……?
他差点没把下巴惊掉。
走廊上的崩塌逐渐停止,那种摇摇欲坠的感觉总算消失不见。燃灰也松口气, 不着痕迹松开紧握着门框的手。
裴苏谒这时刚刚赶到, 因为长时间的奔跑和寻找,他比不久前狼狈太多, 闻言不可置信地往前走了两步:“什么意思?你不走?”
而且什么叫“为了你来”, 会是——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一时间,所有切片的目光都集中在燃灰身上, 屏息等待他的回答,焦躁难忍中夹杂着脆弱的希冀。
他整理措辞, 刚要说话, 身边冷不丁传来一道微弱声音, 打断他们的交流:“那个……”
毫无存在感的谭暄可怜无助又弱小地出声:“你不走, 我可走了?”
这门都快关了, 他可不能留在这啊。
等待回答的boss模糊面孔顿时转向他,虽然没有五官,但谭暄能清晰感觉到冷冽的审视像剔骨刀一样刮过。
他欲哭无泪,很想大喊一声放过我,我半点和你抢人的意思都没有!
当着其他切片灼灼的目光,燃灰直接把谭暄推进门里,随后砰的一声,干脆关上门。
谭暄:“……”
我谢谢你啊。
这扇凭空出现的门一关,就逐渐缩小,最后再次凭空消失。
几个男人都被关门声一震,贺闻野呆愣愣看着他,喃喃说:“这门关掉,就没有其他……离开的办法了。”
燃灰叹口气,伸手抓了一把他硬而短的发茬,不知道第几次重复:“没有也没关系,我本来就是为了你……你们来的。”
——天上真的会掉馅饼吗?
这是在场所有切片的第一反应。
他们的确想过发现真相后燃灰的种种反应,眼前这种是连做梦都不敢想的,简直美妙得让人发慌。
视线扫过五个相貌性格各不相同的男人,燃灰语气很无奈:“维持这么多分身不累吗,你们本来就是一个人,现在大家都说开了,没必要再用这种方式交流吧。”
不然他说煽情话都不知道该看谁,否则就是厚此薄彼,争风吃醋,修罗场的苦燃灰不想再受第二遍。
此言一出,几个切片纷纷变了脸色,万分嫌弃地看着彼此,明显不想和其他几个男人融为一体。
燃灰重重地叹口气,这声叹气像是什么疲倦的信号,刚刚还彼此看不顺眼的男人们皮肉顿时一绷,二话不说就有了回应。
下一秒,浓重的雾气遮掩住他的视线,在指尖凝聚出调皮的水滴。
等雾气散开,面前只剩下一个高大赤裸的男人,与燃灰隔着两米的距离对望。
黑雾缭绕在他四周,当作聊胜于无的遮挡,燃灰这才算见到“夜”的真容。
苍白,阴郁,黑眸狭长,又不失带着恶念的俊美,像是从深渊里诞生出的鬼怪。
他肌理流畅的腰侧有个繁复图案,这个图案陪伴了燃灰五个世界,看着分外亲切。
这就是他唯一的爱人。
终于成了一个人,燃灰松口气,直视着那双黑漆漆的眼,唇边照旧带着笑:“你真名叫什么?”
见他神色自若,的确没有半分害怕的意思,男人慢慢开口,语调古怪,像是八百年没说过话:“夜。”
“就叫夜?”
得到肯定的答案,燃灰认真端详着他的相貌,不出意料的,从男人身上看出了几个切片的影子。
不过最像的其实是凌夜,毕竟厉鬼的能力是几个切片里最强的,否则其他几个切片也不必大费周章地保护他。
这视线却被误解为挑剔,夜喉头滚动,一错不错盯住他,语气缓而沉:“……你想看谁。”
燃灰一愣:“什么?”
当着他的面,男人开始变换他的外貌,从现在的脸和身材一路演变,言晔,贺闻野,宋子椰,裴苏谒,凌夜,最后又变回他最开始的面孔。
夜慢慢道:“你想看谁,都可以,挑你喜欢的。”
燃灰哭笑不得,这才明白分成这么多切片还有一个用处,就是满足各种审美:“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