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陆燃灰发现得及时,在场所有发小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严格说来,他们都欠了陆燃灰一个人情,包括云曳。
所以在医生走后,他转向陆燃灰,目光落在他手心的绷带上,又被烫到般挪开,语气不怎么自在:“今天……谢谢你了。”
陆燃灰知道苏展心里别扭,毫不在意地温和笑笑:“这是我该做的,云少没事就好。”
见他不邀功,苏展对陆燃灰的好感度难得上升两分,忍不住问:“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那会儿是半夜两三点,理论上讲是一个人睡眠最沉的时间,两个帐篷距离又远,陆燃灰没道理凭空出现在云曳的帐篷外。
面对苏展的疑问,陆燃灰轻巧揭过,语气平淡:“只是凑巧去上厕所。”
但苏展可不信,因为厕所在另一个截然相反的方向,陆燃灰能走到云曳的帐篷那里,肯定是目标明确。
他不说,那苏展就开始自行发散思维。
陆燃灰眼下青黑明显,显然没怎么睡。联想到烧烤时他就一直劝云曳少喝点,苏展心中冷不丁生出个荒诞的想法——
难道说,这家伙担心云曳会胃疼,所以晚上没睡觉,一直守在他的帐篷旁边?
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但放在陆燃灰身上,竟然莫名的合情合理。
望着青年在医院白炽灯下越发恬淡温柔的侧脸,苏展肃然起敬。
虽然早知道陆燃灰是云曳的终极舔狗,但万万没想到他能舔到这个地步。
要不是早知道他隐藏在表象下虚荣势利的本色,苏展险些要相信陆燃灰对云曳是真爱了。
但很可惜,对方的野心早被他们发现,注定是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不过看在他曾经这么努力的份上,精神损失费苏展可以给得多一点。
苏展摇摇头,找了个补觉的借口先溜了,只剩下陆燃灰独自照顾大少爷。
一晚鸡犬不宁过去,天终于破晓。
云曳意识模糊间,似乎有道温热的触感抚平了他的眉心,肌肤相触的地方有细微痒意传来。
他眼睫微抖,终于睁开了眼。
入目便是一道挺拔身影,脊梁很直。
视线逐渐清晰,原来是陆燃灰坐在床边闭目假寐,脸色发白,眼角却微红,无端露出一分疲惫。
云曳弄出的响动很轻微,但他还是立刻察觉到了,那双桃花眼还没睁开,熟悉的笑意已经挂上眼角:“云少醒了,感觉怎么样?”
记忆回笼,昨晚的经历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云曳沉默,视线缓慢下移,看见了对方左手渗出血迹的白色绷带,顿时凝住:“你的手怎么回事?”
陆燃灰低头看了眼,藏起手心,不甚在意地笑笑:“昨晚不小心磕到了,没什么大事。”
云曳于是不再追问,病房中陷入一片沉默。
良久,还是大少爷先开了口,偏过头去,生硬道:“谢谢。”
声音很低沉,燃灰险些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他心道大少爷可真是够傲娇的,面上微微一笑:“云少不必客气,这都是我该做的。”
简单两句话,不邀功也不卖好,很轻巧地揭过了自己的功劳。
语罢站起身来:“我去叫医生,你继续躺着休息,别扯到吊瓶的针。”
见陆燃灰要走,云曳下意识阻止:“喂……”
陆燃灰立刻停下脚步,关切地转脸:“云少,怎么了?”
对上那双眼下带着淡淡青黑的桃花眼,大少爷呼吸一顿,唇角抿平,片刻后移开眼,道:“以后不用再这么叫我。”
燃灰一愣:“啊?”
大少爷虽然刚欠了陆燃灰人情,但坏脾气一时半刻改不了,抬眼冷冷瞪向他,眼神如刀。
燃灰被他瞪得莫名其妙,突然福至心灵,试探性地叫了声:“……曳哥?”
大少爷又把头转向另一边,放在身侧的五指收紧,好半晌,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