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剩下的部分都是文戏,这都是导演负责的内容了,杜疼一直站在旁边,要是哪句台词不好了,她就现场改。
不得不说,杜疼相当厉害,之前的台词便已经很好了,但现在她根据气氛和人物特点,更改得更加合适。
冬树坐在小板凳上,拿着本子写写画画。
清卉又去剧组了,她现在转型成功,现在接的又是一个颇有故事的女性角色,照这个趋势下去,她早晚都是一线。
小央拍戏快结束了,他说拍完了这部就来找冬树。
既生也忙,但每天都给冬树发信息,隔两天便打电话来。
既生很明显能感受到,姐姐这几天挺开心的,很自豪地说起自己的武术设计,说自己没有愧对当年的前辈,说这些表演也许会让更多的观众对武术感兴趣。
如果姐姐想要继续做这个的话,既生十分愿意给姐姐找这样的机会。
冬树不知道既生的想法,她现在沉浸其中,为之后守城的戏份做设计。
守城啊,她可太熟了。
守城、攻城这事,她都做过。
本来导演是打算冬树负责守城部分的个人戏份,他负责整体的,但冬树拿着厚厚的本子来找他聊了聊,导演当即把这项任务全都交给冬树做了。
群演数量不多,但冬树很知道把人放在哪个位置才能显出场面宏伟来。
守城是最长的戏份了,冬树十分耐心,和导演比比划划地,说着自己的构想。导演全都同意了,冬树便和导演组的其他人一起,将戏份划分好,让数量不多的群演在不同的位置多次出现,终于演出了大批敌人强袭的场面来。
他们找了一处影视基地,租了城墙那一片区域,便开始拍摄。
章凌和其他人都记牢了冬树给他们的动作设计,脸上表情绷紧便没有问题。
因为人数太多,避免不了小失误,这段戏陆陆续续拍了四天时间。
在杜疼之前的剧本中,对于这场守城之战描述很详细,其中主线是章凌扮演的一位习武女子。冬树给她设计的动作也是最多的。
章凌演得很好,只是也遇到了一些难处。
在最后的战死一幕中,她怎么都演不好那种濒死却仍在战斗的感觉来。章凌生命力很强,天天活蹦乱跳的,家里人都习武,身体很好,她没见过死亡,演不好濒死之人。
冬树上前教给她:“死亡是一种很痛的感觉。”
有多痛?冬树现在仍然记得清晰:“刀划破了你的喉咙,血漫进去,所以你喘不过来。”
“但身后是你的家人,所以即使喘不过来,全身都是伤口,你也只能站在这里。”
她细细地,将那时候濒死的自己,讲给章凌听,从伤口绽开,再到最后用剑抵住自己,剑尖刺透了血肉,终于和骨头相触,她便终于永远地顶天立地于这个世间。
章凌认真听着,她演不出来,但冬树姐的描述过于详细,像是让章凌看了一场厮杀。
听着,她便觉得身体都痛了起来。
“我知道了……”她有些抖,又有些敬佩:“冬树姐,你懂的好多,是在演戏中学会的吗?”
冬树笑起来:“对。”
章凌找到了那种很痛的感觉,顺利演到了战死的那一幕,章凌的头发散开,沾着人造血,随风微微地飘动着。
但她死了,外面仍在攻城,她的尸体成了一道凄惨的背景。
冬树没有在她这里停留,她跑到正在打斗的那边,认真看着演员们的动作。
导演负责看演得怎么样,冬树负责看动作怎么样,他们配合默契,将所有的场景和节奏都控制在最好的状态,现场的风几乎都带上了风沙和血腥味。
现在全是动作戏,杜疼不用操心台词了,她有些累了,拿了小板凳来,坐在一边观察。
明知道是演的,剧本也是自己写的,杜疼心中却也生出了一些悲壮和酸痛来。
“真好……”杜疼小声说。
这本来是为了迎合宣传部的要求才写的剧本,现在她才真正地被这些人物感动了,庆幸自己不曾为了完成任务而糊弄分毫。
杜疼出神地看着那边,看冬树和导演说了些什么,然后导演便喊了卡,冬树上前,和其中一个武术演员说了些什么。
那个演员有些迷茫,但冬树用手比划了些什么,那个演员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然后便继续开拍了。
这次又比上一次好了一些,虽然杜疼没看懂冬树教了他什么,但确实更加流畅。
杜疼忽然想到了一些什么,她微微低了头,片刻后再次抬起头时,眼睛便也发了光。很多年前,她曾给过冬树一个许诺。
冬树忙完这一幕之后,终于有空喝了水,杜疼走了过来,她压低了声音,如同要密谋做坏事一般、鬼鬼祟祟地问她。
“冬树,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做一件大事?”
冬树看向了她,眼神有些迷茫。
杜疼用力地挥了挥手:“我们两个来拍部电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