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把她说的昏昏欲睡。
他收回视线,刚想说送她回去,却发现那姑娘已经歪在炕桌上睡着。
她昨夜被他的求娶折腾的几乎一夜没睡,只白日稍稍补了一些,这会子实在撑不住了。
翌日,曲筝醒来,见自己睡在水榭,头下枕着引枕,身上盖着绒毯,被悉心照顾过的样子。
她猛然起身,朝四处看了看,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
她下床,推开轩窗,入目是波光粼粼的湖面,微风徐来,清凉舒爽,公主府的春天仿佛早一些,拂堤的柳枝都长出了绿芽。
“醒了?”
背后突然传来谢衍的声音,原来他没走,曲筝顿了一下,没有转身,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谢衍走到曲筝的身后,目光随着她的视线看向远处的一片新绿,没过一会,突然侧身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其事道,“曲筝筝,春去都能复来,你再嫁给我一次好么?”
此时、此地都不适合说这句话,曲筝心里虽然惊了一下,好奇心却更胜,疑眉问他,“那日元宵,兔子灯下,公爷说我们都要给彼此时间,可是这两日为何又苦苦相逼?”
虽知她说的是事实,谢衍心里还是不免一恸,爱与不爱真的于细枝末节上就能看出来,他承认连着两日到曲府求娶,确实操之过急,但...她到底是有多嫌弃,才会认为这是苦苦相逼?
谢衍默默咽下喉中的苦涩,定了定,才和盘托出,“明日萧景行的弱冠礼,他会求陛下赐婚,而赐婚的对象正是你。”
曲筝低低的“啊”了一声,没料到萧景行竟有这种打算,她好不容易从皇帝赐婚的枷锁里摆脱出来,不想再掉进去。
况且不管萧景行对她真心与否,这场结合里都充满了萧家的阴谋和算计,她若答应,等于把曲家推进更大的火坑。
她看着谢衍,毫不掩饰眼中的惊慌失措,“我不想被赐婚。”
“我比你更不想。”谢衍声音轻软,欲语还休。
曲筝知道他的意思,轻轻避开他那双春水般的眸子,转脸望向窗外,浅浅一声,“我没有再嫁的打算。”
谢衍心里明了,她不想嫁萧景行,也不想嫁他。
他也转过身,同她并肩望着窗外,直到和暖的春风将萦绕在他心头的郁闷全都吹散,才道,“你明天只管待在曲府,萧景行那边我来处理。”
曲筝屈膝福身,声音带着感激,“谢公爷,你的大恩,我改日定当...”话未说完,就被谢衍打断,“曲筝筝,我做这件事是为我自己,不需要你的礼尚往来。”
他恨极了她泾渭分明的有恩必报。
曲筝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又咽回腹中,那就先不要吧,她暂时倒不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还他了。
*
曲筝回到曲府立刻就给萧景行又写了一封回帖,歉意满满的说自己不能出席他的弱冠礼了,并随附了一件古玉做赔礼。
东西交给吴常后,想了想她又将他叫回来,吩咐,“明日一早再送。”
她怕以萧景行的性子,接到回帖后今日会冲进曲府,质问她为什么不去。
第二日曲筝无事,就去了海鲜楼。
还不到正午,她正和沈泽在账房对账目,清乐公主突然来了。
清乐公主现在不应该在萧景行的弱冠礼宴么,怎么来这了?曲筝赶紧让人把她请进来。
清乐公主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喝了杯俞秀才端进来的茶水,才同曲筝叙述了同福楼发生的事:“原本一切都还算正常,哪知中途谢衍突然没了耐心,就在最后父皇要给萧景行恩赏的时候,起身告辞,萧家人也怪,一向不怎么待见谢衍的,竟意外的出言劝说让他再留一留,谢衍却一意孤行的非要离开,他这一走,父皇也没心思赏赐萧景行了,萧国舅带他去雅间,随后不知怎的,父皇的雅间进了刺客,恰巧被刚下到一楼的谢衍看见了,他直接沿着窗户飞上二楼,制服了刺客,救了父皇。”
曲筝心里止不住一跳,她只知道谢衍会阻止萧景行向陛下求婚,却不知后面还有刺杀一事,忙问,“有人受伤了么?”
清乐公主回道,“倒没有人受伤,就是那刺客挺惨的,牙都被震碎了,听说是防止他自裁,萧国舅原本想亲自审判刺客,谢衍却将刺客直接交给了霍将军,说军中自有逼人招供的法子,我看萧国舅挺不高兴的。”
曲筝若有所思道,“皇帝在他的地盘遇刺,萧国舅脸色难看理所当然,只是我听说萧国舅把同福楼整个包下,围的铁桶一般,刺客怎么能轻易进去?”
清乐公主道,“那同福楼后花园背靠大山,想要堵死着实不易,我不明白的是父皇明明是乔装出行,还一直待在私厅,刺客怎么就知道他的准确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