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副官见天色太晚了,试着劝道,“曲姑娘,您别熬着了,谢大人可能就是看您那辆马车太小,让我重新给您换一辆,应该没什么大事,要不,您还是先休息吧。”
谢大人走之前可是叮嘱他要照顾好这位大小姐的,这晚睡不知道算不算没照顾好。
换马车不算大事,但不知为何,曲筝心里就是隐隐不安,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她对着杨副官淡淡一笑,“没事,我再等会。”
话音刚落,夜色里出现两个黑影,吴常扶着谢衍慢慢的走进院中。
文童和杨副官见了,慌忙跑出去接人,吴常把谢衍交给他们后,没来得及和曲筝打个招呼,就转身消失在黑夜里。
好像有什么紧急的事等着去办。
谢衍看起来很虚弱,脸白的像一张透明的纸,一双剑眉紧蹙在一起,平时挺的笔直的后脊,此刻微微佝偻着,像是受了内创。
杨副官边扶着谢衍往里走,边冲院子里的偏屋喊,“军医,军医,快出来!”
军医披着衣服就跑出来了,三人七手八脚的将谢衍扶到炕上。
曲筝默默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
谢衍斜靠在床头,军医手刚搭上他的脉,就叹了一口气,问,“大人是不是又吐血了?”
谢衍动了动眼皮,终是没有掀开,虚弱道,“不碍事,只有一点。”
军医眉头拧在一起,“您现在身子脆弱的很,一点也很危险。”
军医又重新开了药,文童拿着药包去厨房熬,杨副官随军医告退,屋子里总算安静下来。
谢衍缓缓掀开眼皮,余光看到那一片摇曳的裙裾,淡声,“还没睡?”
曲筝走去桌边,倒了一杯水递给谢衍,轻轻的“嗯”了一声,而后反问道,“公爷吐血,是不是和文情有关?”
他最近两次吐血都是和想起前世有关,这一次应该也不例外,旁的能触动他的人,只有文情。
提到文情,谢衍首先想到的不是报仇后的快感,而是他说的那句,“公爷早就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把曲姑娘装进心里。”
是这样么?
彼时,他一心读书和科考,自以为并没有把儿女情长放在心上。
所以他们的相遇在他的心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相识也是她的一厢情愿,而结为夫妻,则是因被逼无奈,后来被她吸引,也不过是因着天长日久的相处,发现了她的好。
他一直以为他们之间的感情是这样的过程。
事实却好像恰恰相反。
他对她的喜欢竟不是慢慢积累的,而是在他还未察觉的情况下就猝然产生了。
虽然他不确定那一瞬间具体是何时。
会不会是洞房花烛之时?
他拿着玉如意挑开她的红盖头,虽只是漫不经心一瞥,却被她红唇白齿含羞一笑晃到了眼睛。
会不会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
他刚踏出书院的门,就看到一个雪精梅魄般玲珑娟秀的女子站在那里,见他出来,笑语嫣然的递过来一个兔儿爷,说祝他蟾宫折桂。
会不会是第二次见面?
亦或是第三次见面?
......甚至是——踏雪寻梅那日的初遇。
她踮着脚够梅枝的背影就已经走进了他的心里。
否则以他一以贯之事不关己的处事态度,为何会去帮她折那株梅枝?
自父母去世后,他刻意冰封自己的内心,原来一同封住的还有那么多春心萌动的瞬间。
他错过太多。
谢衍眉头紧蹙,死死握着曲筝递过来的那杯水,手上的青筋暴出,几欲捏碎。
曲筝见他似乎又要情绪激动,慌忙走到床边,弯腰从他手中轻轻取下水杯,刚要转身放下杯子,谢衍突然长臂一勾,将她揽进怀中。
曲筝下意识要挣脱。
却听男人哑着嗓子低喃,“就抱一会。”
作者有话说:留评有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