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的儿子,司、空、孤、雁!”
听言,百里越如同从高楼上坠下来一般,天旋地转。恶寒的感觉裹住了他的身子,他战战兢兢的指着孤雁,“你、你……”半晌才说上话来,“你们父子竟然还活着?!”
“怎么?如今我回来,你害怕了?那当初你将我母亲强/暴致死时,就没想过会有一天被报复得身首分家吗?!”
“你、你……”百里越大脑一片空白,近乎失语。
这一刻,宛如有暴风雪忽然袭上百里九歌的身子,那样凛冽、寒冷、肃杀刺骨,让她的颈后沾满了冷汗,手脚冰凉如雪,难受的瞪大了眼睛,频频摇头。
不可能,这不可能……司空孤雁,师兄竟然真的叫司空孤雁!那么师父……便是师兄口中的司空易吗?爹曾经害死的那个女人,竟是孤雁的生母、自己的师娘?!
这么说,对师父和孤雁而言,自己其实是……是他们仇人的女儿?!
天旋地转,百里九歌忽觉得无地自容,几乎就要冲上去抓住孤雁的手问个明白时,余光里突地瞧见,那帮湘国的巫师弃了满桌菜肴,似要偷偷撤离,其中有人还在窃窃说着:“七谷的人怎么到这儿来了,还是赶紧走吧,免得招惹是非……”
然而他们未能成功踏出客栈,便被一道飘渺的身影阻拦。
梨巫空灵的声音,扩散出一圈圈的杀意:“诸位……是想去哪里呢?”
巫师们顿时倒抽凉气,“你、竟然是你这妖女!”骂道:“那无耻国师有什么值得你效忠的,竟然一路追着我们到这儿来!狗男女!黑白两教的败类!”说罢,纷纷踩着桌椅板凳腾起,各个施展轻功,向外逃窜。
“想走?”
白皙的指间缠绕起朵朵血梨,随着梨巫发动攻击,瞬间飞如雨。
只见三名巫师被瓣划破喉管,当场毙命!
这一下,客栈里尚还没走的食客全都吓疯了,“天啊,杀人了!杀人了!”
人们四下逃窜,慌不择路,撞飞的碗碟摔落满室,一片狼藉。
却是百里越趁着这会儿的混乱,拔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命令那些武将们替他殿后。
孤雁仍在气头上,穷追不舍,却遭到了武将们的合力阻拦。
拥挤的客栈内,瞬间掀起了激烈的混战,刀光剑影,都在百里九歌的周围不断上演。
她就立在这混乱狼藉之中,昏天暗地的听着众人的喊杀声,恍恍惚惚间竟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帮着孤雁去杀她爹吗?还是不管孤雁,任着他惹出大事?
她竟是万般犹疑不决!
忽然间,只见一名巫师破窗而出,这瞬间反身掷出飞镖,梨巫避之不及,竟是肩膀被划破,鲜红的血瞬间溢出。她捂住肩膀,在这间隙回望了百里九歌一眼。便是这满含催促的一眼,让百里九歌做下了决定——追剿巫师!
于是跟随梨巫,飞驰而出,如两只迅捷的雨燕,追着那些巫师,一路高低纵/横、穷追不舍。
前方,那些拼命逃窜的巫师,一边朝着百里九歌和梨巫发射暗器,均被两人躲过。两双纤纤玉手,一个羽毛伤人,一个摘叶飞,追赶纵/横之间,相继解决了好几个巫师。
眼看着从右相府上空纵/横而过时,百里九歌忽然瞅见院子里独自玩球的容仪。小容仪听见了头顶有不寻常的声音,抬眼望来,这一刻惊叫了一声。
原本众巫师们根本没时间理会她,可不知是谁蓦然惊叫:“她的眼睛!找到了……终于找到了!咱们的丹符,终于可以炼出来了!”
随着这声喊,巫师们纷纷惊呼。不祥的预感出现在百里九歌的心头,潜意识的觉得,这些巫师们会对容仪动手!
她赶忙飞身掠下,可面前一枚飞镖射来,避之不过,只得朝后退。这一退,便被巫师们钻了空子,两名巫师跃入院中,一起将容仪扯了起来,竟是带着她一起逃命!
“救、救命啊!”容仪害怕的呼喊起来:“救救我!你们快放开我。呜呜呜……二哥哥!二哥哥救我!”
百里九歌不由急切的呼喊:“你们放开她!她只是个孩子!”
可巫师们却像是惊喜过头,这会儿连逃命的恐惧都没了,只知道扣着容仪,奋力的奔驰。
血色的梨如箭矢一般,飞速的刺了过去,可却在途中,被白色的羽毛拦截,双双碎作两瓣。
百里九歌钳住梨巫的手腕,嗤道:“住手,会伤到容仪的,找好了机会再出手,必须一击成功!”
梨巫的瞳心深处,微起波澜,她远远望着容仪红色的双眸,又望了眼百里九歌,蓦地,说出一句听来天马行空的话:“黑凤,你这一世姻缘造化,果真是苦尽甘来……记着我的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百里九歌这会儿心里紧着,哪里还顾得上体会梨巫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她奋力的追着,下决心一定要寻个机会,救下容仪!
如此你追我赶,竟是追到了城外的荒郊。
适才在城中,百里九歌和梨巫施展不开,此刻却是天高任鸟飞了。
百里九歌也不再客气了,抽出容微君赠的短刀,找准机会,狠狠一刀丢过去,精准的割在一名巫师的胳膊上。那人发出一声惨叫,手一松,怀里的容仪坠落下来。
“啊!”容仪惊叫着,眼泪溅出了眼眶。
“容仪别怕!”她掉进了百里九歌的怀里。
“没事了,有我在呢!”百里九歌一手搂着容仪的腰,另一只手以内力一吸,将掷出的短刀重新吸了回来。
她握着短刀,眸如寒星闪耀,光华璀璨动人,一如刀刃上那亮堂堂的寒光。
同时,梨巫的身影,迅捷的从百里九歌的头顶飞过,一大捧血梨攻向巫师们。在这凌厉的攻势下,巫师们没法再逃了,索性联起手来,与梨巫展开了对决。
战斗一触即发,梨巫飘渺灵动的身影,轻的像是一朵云,却舞得眼缭乱。那万朵血色的梨环绕在她身侧,是护身的壁障,又是锋利的利刃,就这般亦攻亦守的,与诸多巫师激烈的打斗起来。
而此时此刻,令百里九歌万万没想到的是,被留在朝都的孤雁,竟是击败了所有武将,疯狂的追着百里越,杀进奉国大将军府中。
百里越慌乱的逃着,几度差点被孤雁打中,府中的下人们也乱作一团,竞相呼救。
百里越就这么踉踉跄跄,像个无头苍蝇似的,最终一头栽进了供奉祖上灵位的祠堂。面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前方无路可走,百里越一回头,大门口,孤雁挺拔的身影就立在门楣之下,一袭大衣愤怒的狂摆。
他吼道:“百里越,你这个禽兽,我要你纳命来!我要用你的血,祭奠我母亲在天之灵!”
深吸一口气,杀意将双眼充得血红,孤雁大步冲了过来,将百里越不断的逼退,直到他撞上了祖上的牌位。
可就在这一刻,百里越的唇角,忽的勾起一道得意的弧度。随着这深暗而歹毒的笑意加深,猛然之间,一个铁笼子从天板上落下,以闪电般的速度朝着孤雁压了下去。
可沉溺在仇恨中的孤雁,已经丧失了警惕的察知力,待到意识到不对劲时,为时已晚。
只听哐当一声,那铁笼子落地,将他禁锢其中!
“哈哈哈……”百里越终于大笑起来,满含嘲讽的笑声,阴毒而冰冷,“这样就中计了,司空孤雁,你真是跟你娘一样蠢!司空易有你们这样的妻儿,真是他的不幸啊!”
“呸!你闭嘴!”孤雁激动的口不择言,他试图用内力摧毁这铁笼子,可是不论怎么试都不成功,手掌反被震得流出鲜血。
他疯狂的咆哮:“禽兽!你这个无耻狂徒!你不得好死!看我毁了这破笼子,再杀你身首分家!”
百里越有恃无恐,不以为然的狂笑起来:“你武功高又怎么样?这笼子可是陨铁制成的,就算你要毁了它,也是大半天的时间。你以为本将军还会留你到那时吗?!”
他盯着孤雁,目光里是歹毒的杀意,忽然间却对着祖上的牌位作揖三下,仿佛是内疚惭愧的说道:“百里家的列祖列宗,本将军要委屈你们了……”
话落,但见百里越望着门外已然赶来的管家和家丁们,剜一眼孤雁,冷冷道:“放火!让这毛头小子和祠堂,一起化成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