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刘以安都记着这句话，棠玉点点头，“对呀，因为钱，那个时候因为你的离开，我也被天大停职了，我这些年的积蓄都买下了这栋房子，当年我因为《农女》和《春望》成名。”

棠玉苦笑了一眼，眉目间满是愁容。

“再后来我就没有什么作品了，我发现不管我怎么画都无法超越从前的我，你懂那种感觉吗？年少的时候被所有人认可，你想要再近一步的时候，所有人都告诉你，你已经无法在超越那个作品了。”

棠玉的眼底一阵落寞，年少时，太过惊艳，在回头时就好像过了大半生，“棠老师，所以当年您为了生存，就会把我们这些学生的画署上你的名字去卖。”

刘以安翘着眉毛，何碧雅不曾见过他这样的神态，他今天来也是做了准备的吧？

“好一个棠老师呀，徒弟收了，钱也赚了。”何碧雅拍手叫好，仿佛一根刺落在棠玉的眼底，她骄纵的样子，让人又爱又恨，仿佛在嘲笑着世间所有的不公，“刘以安，能不能先让我把我想问的问完？”

何碧雅眉眼一松，“李奕潇有没有告诉过你，他参加过何碧婷的葬礼。”

棠玉咯咯咯的笑出了声，这笑容何碧雅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你到底想干什么？棠玉？”何碧雅叫着她的名字，“我有一样东西，一直不知道要交给谁，这五年来，我也一直在查当年人间游戏的事情，我就是想找到，那个让我身败名裂的人，你知道网上的那些传言吗？除了我杀了我徒弟的那件事情，那个人居然连我署名画的事情也知道。”

“你怀疑是我？”

刘以安大大方方的问出了出来，他早就不在乎这些事情了，何碧雅虽然也在猜测，可她心里还有一个人也会这样做。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当年我也玩过那个游戏，我得到的就是你的秘密，可这些年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刘以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一步一步的靠近棠玉，剑眉之下，眸光异动，“因为我外公，我当年十分敬重您，可我没想到，真的开始跟在您身边，我却发现您根本就不是我想的那样，我有时候会说服自己，因为您是老师，所以我打扫卫生是应该的，可直到我在无忧画廊看到我的画上写着您的名字，我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本来就应该不舒服。”何碧雅仰着声，她就是要肆无忌惮的戳破这一切，哪怕会被讨厌，他的委屈，何碧雅不曾体验过，只是无忧画廊这四个字回荡在耳边，让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目光流转，落在刘以安的眼底。

何碧雅：无忧画廊是李奕潇的产业。

刘以安：她不是说李奕潇不喜欢她吗？那他还帮着卖画？

何碧雅：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也这么细节？

刘以安：我只对关注的事情细节，我们要慢慢的，让她自己把秘密交出来。

何碧雅：我刚才扫了半天，都没在屋子里看见那个箱子。

刘以安：也许她早换地方了。

“到现在我还是想叫您一声老师，也算对过去的自己有个交代，您如果还想多活几年，就把这些收拾好，我会给您安排换肝。”刘以安望着棠玉，棠玉眼底一惊，有些不敢相信，她以前今天一定会有一番唇枪舌战。

“你当真这么好？”棠玉有些不敢相信的笑了笑，“我可是作践过你的人。”

何碧雅忽然想起躺在病床上时，在刘以安的脑海里看到的那些画面，到底是她错怪他了。

“作践？我虽然不太喜欢你，可只要是以安开口的事情，我还是当真的，我现在只想知道你对何碧婷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想的？你为什么不想要她？”

何碧雅心里有太多的疑问，她希望何碧婷还是那个可以拥有温暖的人。

“很多事情，我也是才发现的，当年那场游戏结束，我是见过何碧婷，可我没意识到她是我女儿，当时我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和我年轻时很像。”

棠玉梗了梗，灰白相间的头发如枯草一般，何碧雅一眼穿过去，这才发现棠玉的眸子里居然泛着淡淡的黄色，“我年轻的时候，很喜欢一个男孩子叫杨朗，那两幅画就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创作的，后来我怀了何碧婷，我很害怕，女画家未还先孕，我找杨朗想要和他把事情说清楚，他说让我安心把孩子生下来。”

这话术，何碧雅好像在哪里听过，“是不是你生下来，他就跑了？”

何碧雅寸步不离的望着棠玉，棠玉点了点头，“那个时候我还小，我不敢到处声张，我就一一”

声音一阵打紧，棠玉无比的放松。

“我就把她丢了，当时我是以采风的名义出去的，我不想被人发现我未婚先孕，我总觉得我还可以再加把劲，也许，也许我会更有名。”

棠玉的眸子里放着光，那分明不是对艺术的追逐，而是对名利的追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