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怀央见她怔愣着不动,在床榻边坐下,舀起一勺汤汁,欲送至她唇边。他语气里颇有几分无奈,叹气似的轻声道,“你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他们总不能这样一直僵持着。他知错,她也总得给他补偿的机会。
单单这一句话,却先是击溃了阮玉仪为自己筑起的最后的防线。泪水无征兆地就落下来,她倔强地不肯让他看出来,别过脸,压下哭腔,缓了缓气,才敢开口:
“陛下觉着妾任性?宫里、京中,大有听话的温柔乡!”
她一伸手,将他手中的瓷碗打翻了。瓷碗落在地上,响了两下,正巧倒扣着,里头鲜嫩的梨和汤汁撒了个干净,所幸没碎。
姜怀央的手上和衣裳上,不可避免地也沾上了汤汁。
屋内一下静默下来。
瓷碗落地的动静仿佛一声钟,将她的怒意敲散了几分。她到底是太过心软,心下一沉,又开始思虑起这样的做法是否会太过了些,他守了这许多时辰,终究是一片好意。
不及她想个分明,喉间就又泛起了一股难以抑制的痒意,她掩口,几乎要将身子里装的脏器也咳出来。
有一只大手覆上她的脊背,安抚似的顺了会儿,见她咳嗽不止,抽身离去。
再回来时,手里端着一碗新盛的雪梨汤。在姜怀央一来一回的时候,木香早将地上的狼藉收拾干净了。
他依旧将东西舀好,递至她唇边,低声威胁,“尽管打翻,锅里还有很多。”
阮玉仪也委实是难受得紧了,视物都晕乎乎的,凑上前,唇抵上温热的勺子。勺子微倾,汤汁就顺着张开的唇瓣流入,没吃进去的,润湿了唇瓣。
他眸色一暗,手上却还是又舀了勺汤汁,喂入她口中。
这次是带着一小块梨的。
汤里大约是放了冰,入口甜滋滋的,又不至于太过。雪梨块还带着果子本身的清甜,她咬碎咽下,果真将喉间的痒意压下不少。
用了小半碗,她没好意思再就着他的手吃,想将碗接过。
姜怀央却不肯,反是将碗拿远了些,道是她若再摔了该如何。他得了经验,这会儿是四指托着碗底,一指扣着碗沿的。
她没了办法,只好忍着耳根的热意,继续喝汤。
他就这样认真地看着她喝,似乎也十分有趣。月凉如水,映照得她的颊腮恍若凝脂,她垂着眼,纤长的眼睫像是栖息的蝶,眼下的模样,倒是比跟他置气时乖上不少。
就如此一勺,一勺,竟是一碗雪梨汤都下了肚。边上侍候着的木香接过了空碗。
“陛下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也早些回宫歇息才是。”
这是开始下逐客令了。姜怀央也没想着她会让自己在此处歇上一夜,何况明儿也不是休沐,若从这里起,明日早朝怕是赶不及。
因此他也没再纠缠,举步离去。
阮玉仪方吃了东西,也不好直接躺下,靠着软枕歇息了好一会儿,确认他的确是走了,这才跣足下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