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允你进来的?”
她踢开缠着身子的锦衾,手脚并用爬下床榻,欲望他身上栽去。不想他丝毫不为所动,让开一步。
她跌到了地上,温热的身子与寒凉的地面相贴。她不死心地抬起头,却见他举步离开。
不,她不要被丢下。
他不会知道,若是今夜被丢下,她将会受到怎般的嘲笑。
身侧有宫人上前来拉她的手臂。她自己起身,踉踉跄跄往外追去。
月色皎洁,如水般在整座皇宫中凝了一层冷霜。新帝早不见了身影。白之琦的指尖掐进手心,她不信那香没有作用。
——可他不在乎。就算做到这种地步,他也要抽身离去。
心底有个声音这般告诉她。
寒风侵肌噬骨地一下扑来,她有些分不清冷热,心上攀上密密麻麻的失落,她失了气力,这才感受到身子发软。
她脑中昏涨,哪里还有余地思量,踉跄两步,摁上殿外侍卫冷硬的轻甲,温软的身子贴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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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姜怀央抽身离开养心殿后,吩咐人记得换被衾,便折去了长安宫。
长安宫已挑了灯,宫人正准备落锁,猛地瞥见他,惊得手中一颤,忙侧开身行礼。
他冷着脸,径直走入她的寝殿,衣袂在寒风中翻飞,猎猎作响。
小娘子正半张脸埋在柔软的被衾中,睡得安然,她呼吸清浅,纤长的眼睫垂落着,仿佛一只精巧的瓷人儿。
阮玉仪是叫下巴处的疼痛给弄醒的,睁开一双朦胧睡眼,便瞥见一抹玄色,几乎要融入夜色里。他背对着窗子,挡住了所有月光,掷下一片阴影,将她牢牢拢住。
她眉心一跳,正想说什么,下巴处的力道又加了几分,她蹙起眉,哼了声,“疼。”
他的手果然松开,“泠泠倒大度,出真是乎朕的意料。”真是长本事了,串通着旁人,一手安排这出好戏,自己却安然睡着。
她究竟将他看做什么?
他死死压下怒火,沉着眸色,环上她的腰肢。
阮玉仪意识到这是没成,默了会儿,道,“宫中嫔妃零落,陛下又只来臣妾一处,臣妾不胜惶恐。这也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她腰上的那只手,仿佛冰冷的蛇类,虽只是搭着,可她毫不怀疑这只手下一刻会将她拦腰掐断。
因而她说话更为谨慎,“白姑娘可是做了什么令陛下不快的事?”她搭上他环在她腰间的手,如寻常般轻轻如勾弄。
她嗓音柔软平和,仿佛她这是做了分内的,天经地义的事,是全然在为他着想。
姜怀央眸色更沉。
可他要的压根不是她的解释。他抚上她的眼眸,那是一双怎般的含情目,只是这潋滟水光之下,却疏淡寒凉,空无一物。
看得他感到莫名的心慌。
他不由得想,从来动情的,是不是只有他一人。
溶溶月色里,他随手扯过系着帐幔的鲛绡带,其三指宽,恰好能遮住她一双含露目。这样遮住了,是否就不会看见她那双疏淡的眼眸。
被剥夺视觉的时候,所有的感官都被成百上千倍地放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