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节所作所为与大芜所崇尚的礼制大相径庭,座上众宾无一不是蹙眉看了会儿,便嫌恶地别过脸去。
使节饮足了酒,倒也没忘他们王上的吩咐,扬声对上首处道,“我契丹怀和谈之意来,王上道,我们愿退兵三尺,不再侵扰芜国百姓。而芜国当送一公主来和亲,以表诚意。”
契丹自然不可能如此轻易放弃抢掠芜国土地物什,只是此番,使节口中的王上,另存计策。
一来,契丹多难,加上王室之争,已是民不聊生,表明上还是养着兵马,实际几乎经不起再与芜国一战。
二来,他们王上身后势力不足,若要夺嫡成功,取得大芜新帝支持,背靠大芜,则不愁争不过其他人。娶一大芜公主,便足以证明他已成功拉拢了芜国。
条件说得很诱人,一人换边关百姓至少五十年的安宁。
姜怀央渥得倦了,又复把玩起怀中小娘子玉似的手指。但他可不会如此天真,莽莽撞撞便应了下来。
“退兵潢陵,立下文契。”
“若反,我大芜即刻起兵征讨,”他掀起眼皮,嗓音寒凉,“如此,朕便应下你们。”
契丹使节犹疑了,他身边随行之人低声与他说了些什么,他方才咬牙,“那是自然。”不论如何,先将王上送上王位再谈不迟。
“好。”姜怀央递去一眼,温雉呈上来早备好的文契和笔墨,摆置使节面前。
那使节见状,更是不忿,原来这小皇帝早早便盘算好了。
潢陵乃边防要塞,虽算不得芜国完全失守,可城内也早已被契丹士兵占据,眼下要他们还,自然肉疼。可与王位一比,孰轻孰重,使节自认为还是分得清的。
使节提笔,龙飞凤舞写下名字。
他既领命出使芜国,自然也有权利代表他们王上,这是不消说的。
谁也没注意到,一边的靖王垂下头去,眸色阴暗,酒盏攥得,快将酒液倾倒出来。
此事一了,气氛一下又松快下来。底下众人虽继续在觥筹交错间,做出谈笑自若的模样,却不免悄悄去打量上首处新帝的神色。
也就昭容惯是个不会察言观色的,她施施然起身,欲提起她与程行秋的亲事,想着当着众人的面,皇兄总不会落自己的面子。
姜怀央瞥来一眼,蓦地道,“朕见长公主许是坐得累了。来人,引公主下去歇息更衣。”
昭容张了张口,宫婢却是已立于她跟前,示意了门外,态度恭敬却冷硬。
昭容无法,知道再说也讨不了好,只得咽下要说的话,顺势往出走。
他的这一声公主,倒是引起筵席上几人心思各异。
那使节不由向昭容处望去。
而坐于末处的程行秋则心口发紧,隐隐觉得陛下这次打断,有些不对劲。他与长公主是早商量好了的,在今日提及亲事,想来陛下鲜会再回绝。
他压下心中异样。
暗自安慰自己,陛下是知道昭容已与自己成了礼的,她又有着身子,何况和亲的公主从来都只是在宫婢中临时择一人,赐了封号送出去。
哪里轮得到昭容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