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了垂眸,任由他将自己身子扳过去,灼热的吻覆下来,烫出她眸中水光。
可阿娘迟早会知道今儿的是新帝。她是不愿的,不愿让阿娘知晓陛下待她轻慢,不愿将两人关系中,她的弱势摆到明面上来。
也许于他来说,自己不过只是承宠的物件,因而才任意戏弄。
她与宫中旁的贵人不同,她们的存在,于他笼络人心大有裨益。而她,也许一开始陛下会下旨助她离开程家,就注定了她要拿身子偿了这份恩情。
她的肩细细颤着,却以一副依赖的姿态,攀上他的脖颈。
“你几年前曾来过京中?”他嗓音低哑,在她耳边燎起一片绯红。
她攥紧他的衣裳,颤着声答,“是……长余未雪,一路北上,偶闻京城山上雪盛,因留了下来。”
“可有遇见何事?”
“不曾……”她还待再说,后半句叫他咽了下去。耳边是他的低笑,这笑凝着霜雪,他的大掌却灼热,搅得她脑中混乱。
恍惚间似要与他一道跌入地下,那狂乱的,阴暗的无人之境。
她腿上一软,不禁后退一步,踩上墙角堆放的干燥柴禾,发出窸窣动静。
一如堆放粮饷的声音。
接着似是有兵刃相交之声,血肉被刺穿的闷响,不断萦绕于他的耳际。
姜怀央手上一僵,将她松了开。
他垂眸望着跟前的小娘子。她唇瓣濡湿微张,染着烂熟的红调,眼尾亦是娇气地洇了红,是深居闺阁,不谙世事的模样。
他怎能因她未曾通敌叛国,就放松了去?
那数万将士与元副将之死,却仍因着她一时心善,白白丢了性命,这并不会改变。他为一时情爱,将此事忘却,又如何与那数万英灵交代。
他心中清楚,这是横亘在他们之间,无法调和的矛盾。
“陛下,”她轻声提醒,“阿娘那边还等着。”
他随口嗯了声,却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他摩挲着她纤细的脖颈,那片雪腻之下,汩汩流淌着的,是比胭脂艳丽千倍万倍的红。
他一遍遍唤着她的小字,直到她答应得累了,也不肯停歇。
他们来日方长,他要她待在自己身边,那金玉砌就的樊笼中,一点点偿。
他会教会她,如何收起她那无用的良善。
日头渐盛,可初冬的阳光却是不带一点暖意,温雉进了养心殿的时候,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新帝曾于风雨中行军,因而不大畏冷,命宫中免烧炭火。
一方面减省了不必要的用度,另外也是他觉着殿中暖和过了,便容易呆得晕乎。
温雉呈上茶水。
李丞相神色恭肃严整,拱手禀报着。言罢,他小心抬眼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新帝,“陛下,臣以为,此番契丹怕是另有谋算,相信不得。”
年轻的皇帝半张脸隐在暗处,周身气息较殿中,还要阴冷上几分。他忽地嗤笑一声,“他们既有归顺之意,岂能推拒。”
明面上,那次之后,契丹便再未挑起战事,可对边陲百姓的骚扰抢掠,有何曾停过。其抢占城池的野心,已是昭然若揭。
养精蓄锐几年,又忽而表归顺之意,若说其心诚挚,才是天大的笑话。
他自是不信的。
可人都送上门来了,他不逮着机会示大芜之威,岂不可惜?
李丞相知几年前与契丹一战,是新帝心中郁结所在。可瞥见新帝神色,还是顿觉毛骨悚然,忙垂下了脑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