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一阵细碎的说话声。
阮玉仪委实是刚歇下,便被唤起来,额角一下下地刺痛。因着不想初见便给金嬷嬷留下不好的印象,免得之后她给自己使绊子,于是也没敢耽搁,闻声便支起身子。
木香上前搀,“要不奴婢出去说说?”
她没太多气力,只摇头道,“不必。”她顺手理了理簪钗和裙摆,缓步出了内室,推开门。
木灵的声音戛然而止,后头唤了她一声。
她示意木灵先退下,转而对金嬷嬷客气道,“木灵从前随意惯了的,此次也不过是顾着我委实是歇下不久,还请嬷嬷莫要怪罪。”
木灵还有些不忿,转过脸去,不愿再瞧金嬷嬷那张臭脸。
金嬷嬷冷哼一声,“那奴婢就在此处提醒下才人身边的人,既已是宫妃,便不可唤作‘小姐’了。对主子的称呼还得尽快改过来才是。”
金嬷嬷虽瞧着严厉些,可也是秉公办事。加上宫中的小丫鬟大多对她怕得厉害,鲜有敢这么对她摆脸色的,着实是被气去了。
她也一句话,却也是好心敲打,免得往后被有心人听见,拿这个称呼做文章。
木香到底是大族养出来的丫鬟,心思缜密,知道这嬷嬷虽也是个下人,可得罪了她,过会儿给穿了小鞋,也能找出理由来,叫她们吃下这个闷亏。
“奴婢明白,多谢嬷嬷提点。”木香垂眼低眉。
木灵却僵着不愿开口,直至阮玉仪在身后悄悄碰了她一下,她才软下态度,勉强应了。
若不是这圣旨来得莫名,她们何须改口。木灵暗道。
阮玉仪引金嬷嬷至厢房的罗汉床上坐了,榻中央摆着一张矮几,恰好是坐着手肘放上去舒适的程度。
木香刚上了茶水来,金嬷嬷便要两个婢子一并退下了。
她将手中一本小书册放在几上,往阮玉仪处推了推,语气算得温和,“才人您先将这个翻一翻。”
这书有些陈旧,封皮都泛了黄,穿着书页的线也略有磨损。
阮玉仪拿过那小书册,翻开,只一眼,便觉喉中有什么哽住,双颊飞红,忙将书合了上去,“嬷嬷,这——”
金嬷嬷早料定她会是这般反应,淡然道,“这是后宫每个主子都要学的,不止是才人您,便是慈宁宫那位,从前也都是如此。”
每一个经她手的主子,也都是这般反应,她也早看惯了。
阮玉仪缓了口气,微微颔首。
她虽并非是未经人事,可将其如此露骨地绘于书册上,也还是顿生羞意。
向窗柩外望去,外边鸟雀叽喳。
恍神间,她似又想起尚在婺州闺房时,阿娘对她的指点。只是阿娘是教她如何牵动人心,而金嬷嬷所教,却是如何迎合抚慰,一切都是以那位为主的,言辞也更加直白。
她强忍心中不适,默默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