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仪式自是继续进行。
随赞礼者一声“礼毕,退班,送入洞房!”,这繁杂的仪式便算是结束了。两个年轻婢子持龙凤烛在前边引着,一路将程行秋与昭容两人引入西厢房。
因着新妇是公主只尊,并无人敢来闹洞房。礼成后,天色也暗了下来,程行秋便主张挑了屋内大部分烛火,只余下一盏。
微弱的灯火映照着,屋里昏暗,只显出红罗帐内两个相依的人影。
而阮玉仪院儿里,则是另一番景象了。
院落里虽无人影,但主厢房的灯火还亮着,显示着里边的人尚未歇下。阮玉仪执一白子,稍加思索便落下,玉质的棋子与棋盘敲击出清脆的声响。
她静静等着矮几另一边的木灵,落下另一子。
虽则前边因着新帝的忽然驾临,骚动了一会儿,可因着她院里未解了禁足,消息便不曾传到她这边来。
木香端了盏温好的牛乳,叩开了门。见木灵还带着小姐在此处玩,道了一句,“时候不早了,小姐若是乏了便歇下罢,莫要惯着这小丫鬟了。”
早在黄昏前,木灵便翻出了棋盘,提议与小姐下几回消磨时间。
今日阮玉仪很早便被外边那喧天的锣鼓吵得清醒,直到入夜,那喧闹声才歇下去些。想来仪式已成,宴饮过后,那些宾客也都渐次各回各府了。
无奈她虽有困意,却无法小憩。遂与木灵漫不经心地下了会儿,不想兴致起来,反是精神了。若非木香来唤,她还意识不到现下是什么时辰。
她接过牛乳,抿了一口,入口醇香,倒真勾出了她的困意。
木灵听木香这么说,不忿道,“我好不容易快要赢一回,你却来打断我。”
“你与小姐下了这么久,不会次次都输给了小姐罢?”木香惊道,再瞧她气鼓鼓的模样,便知自己是猜着了,轻笑一声,“你别是小姐让了你,你都还赢不了。”
木灵还待反驳,木香止住了她的话头,“你将此处收拾了罢,我侍候小姐梳洗更衣。”木灵转脸,见小姐眼睫垂着,眉眼间捎上了倦色,便将话咽了回去。
待一切都收拾妥当,阮玉仪披散着如瀑长发,只着了一身单薄里衣,上了床榻。木香为她放下帘帐,剪去烛心。
“小姐,”她轻声道,“奴婢就在外边,您有事唤我便是。”
阮玉仪沾了枕头,便觉身子都沉重起来,气力从身子里一丝丝抽离。她委实是困倦极了,闻言,轻飘飘地嗯了声。
而后传来关门的动静,余下一室静谧。
月光如水,在窗下倾泻了了满地。窗牖被人推开,地上的光亮显得更浓厚了些。一身形颀长的玄衣公子稳当落地,放轻了脚步,行至床榻边。
他伸手挑开床幔,借着月光,注视着小娘子安睡的容颜。
这会儿她已入梦,半张脸都埋在锦衾中,依稀可见娇俏琼鼻与纤长的眼睫,正如休憩的蝶般,敛下翅膀,显得分外安静乖巧,极是讨人欢喜。
只是不知,今日她听外边锣鼓喧天会作何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