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现在心中正念着那清脆的铃音。
忽地,姜怀央的眼前暗下来。他睁眼,正是宫人来剪去了烛芯。
那宫人见他支起身子看过来,也不知该不该出声,于是恭敬地行了一礼。到他摆手示意她出去,她这才松下一口气,忙退了出去,掩上了门。
他兀自坐在榻上恍了神。
却说翌日,阮玉仪梳洗打扮后,便去了圣河寺。她故意择了一件留仙裙,少佩了些钗环,却戴上前几日刚取回来的那对金丝东珠耳坠。
不知玲珑阁的掌柜是如何做到的,这耳坠竟是如新的一般,丝毫不见曾损坏过的痕迹。
因心中藏着事,她心下不安,胡想八想地不知不觉间便到了那院子里。
姜怀央坐于院落中的石桌边,正垂首看着手中的书册,似是已在此处呆了好一会儿了。她的目光落在一边的小池塘上。
枯叶纷纷扬扬地铺进水面上,却不见再落在他的书上。这池水是活水,因而分外清澈。探头去看,水面约莫一人多高,甚至都能隐约瞧见池底的石子水藻之物。
阮玉仪走近了些,足腕间的铃音便细细碎碎地响起。而后在离他不远处站定。
可却不见他抬首,像是没注意到她一般。
她只好出声唤道,“殿下。”
姜怀央其实早注意到来人是她,许是经过前几日的空等,他对于她忽地到来,也是有些恍惚。仿佛只要一抬头,眼前仍是那个空落落的院子般。
温雉一直随在他的身边,这几日主子虽是以给那位大人祈福的理由来的寺庙,可主子到底看了院门几眼,温雉敢说他比主子自己都数得灵清。
这会儿见好不容易盼来的阮姑娘,主子又不理会人家,他也是急。
半晌,姜怀央终是掀了下眼皮,深深地注视着她。在他的眼前,这张面皮与夜里所梦那烈火中秾丽的面容,渐渐相重合。
他思绪杂乱,最终也只低低嗯了声。
得了回应,她便也在石桌边落了座,“殿下,前几日我是家中偶然有事。”见他不说话,她更是怀疑他是生了自己的气。
木香的主意真是不靠谱。她暗自腹诽。
面上还是一副认错的样子,柔声道,“近日适逢得一妙曲,我正依着音律编排与之相和的舞。殿下可愿允我一舞,聊充赔罪了?”
他心中一动,蓦地忆起之前见过的她那一舞,衣袖翻飞,翩跹而舞,恍若生于九天之上,不知人间苦。
可她的眼角眉梢偏生含情,又叫他觉得这是他能触及到的人儿。
“姑娘之善舞我是知晓的,但愿一观,聊以娱情。”
想来定是昨日那女子比不得的。
阮玉仪微微笑起来,行了一礼,后退了几步,至一空地,便是翩然起舞。转身时,给木香递过去一眼。
木香抿唇,捏紧了衣袖中那一小包药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