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仪将抄好的经文与香囊一并带上,动身去找世子。
院子里边并没有人,她思忖了片刻,将经文搁在佛堂中,香囊则贴身带着。小坐了片刻,便见一玄衣公子推门而入,他身量修长,气韵清冷矜贵。
今儿是个阴天,可咋一眼瞧去,倒像是他周身的清冷逼退了光线,使之不敢近身。
阮玉仪不慌不忙地起身,盈盈一礼,“世子殿下。”
只见那人微微颔首,算是应过了,却不向她这边来,而是往一边的厢房去了。随在一侧的温雉冲她笑了笑,道,“姑娘也进厢房罢,这天怕是要大雨。”
听了这话,她不由仰头瞧了一眼,果真见头上一片乌压压的云,再往远处瞧,那边的天却还算是澄澈。
确实像是要下雨的模样。她不再说什么,也跟着进了厢房。
姜怀央正垂首看着书,当她迈过门槛的时候,他刚巧翻过一页。她犹豫了会儿,将木凳移偏,于他近处落座。
他注意到余光中多了一道如棠色的身影,手中顿了一下,又翻了一页过去——尽管他并未看完那上边的内容。
阮玉仪将香囊从衣袖中取出,捏在手中,唇嗫嚅了下,见世子专注的模样,却不知如何开口了。
他掀了下眼皮,出声如清泉过石,“有事便说。”这一瞬间,他几乎都想好了,不论她提出帮她脱离程家,还是旁的什么,自己许是都会应下。
不料她却递出一只月白暗纹底,绣鹅黄小的香囊。伸出来的那只手白生生的,像是玉石一般,将那香囊衬得都更为精巧了几分。
他其实见过这鹅黄小,在小娘子的亵衣上,只是未等她回答这是什么,那梦便断了。加之人们惯用梅兰竹菊,亦或龙凤之类,倒也不怪他一眼瞧不出来。
“小女绣工不精,还请殿下凑合着一看。”阮玉仪道。
他委实是好奇那是何类,于是伸手取过。他指尖无意间触到小娘子的手心,她只觉得被他触碰过的地方一阵酥痒,紧着收回了手,藏于几案下,悄悄攥紧。
他这才辨清,原是桂,他放在鼻下轻嗅,随口问道,“里边添的也是桂?”怎的微有药物的清苦味儿。
她解释道,“是的,另掺了些有安神功效的药物。”
上边的所绣的金桂,倒是个个圆润可爱,丝线也排布整齐,可见是费了心思的。他草草看了几眼,并未多想,倒没随手递给温雉,而是收入了衣袖中。
默了一会儿,姜怀央蓦地问道,“你在家中过得怎样?”不知上次寻了理由扣了程老爷的俸禄,他作何反应。
她不明所以,不晓得他为何忽然这么问,下意识答,“承蒙殿下关切,一切皆安。”她总不能说是想另寻依附,才找上他的,若是如此,岂不是明明白白告诉他自己对他是有心利用。
他神色复杂地打量了她一眼,却见她面色平静,像是家中确实无事发生一般。他抿起唇,不好再问下去。
木香见桌上空着,便说去取些茶水来。木香前脚刚走,后脚外边侍卫来报,说是长公主殿下求见。
闻言,阮玉仪心中一跳。眼下一切都还未有定数,世子对她仍忽冷忽热的,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叫昭容知晓她与世子有联系。
姜怀央正待开口,她藏在几案下的手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实在是心里慌乱,扯完她才发觉这样的动作有些逾矩,她也并非世子的亲眷,他哪里会明白她的意思,更不消说顺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