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青渔对他并不热络,寥寥几句话,可倒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赏南能感觉到对方的温柔周到,但他和翟青渔现在,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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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赏南一直在房间看书,他这个世界的专业居然是园艺设计,不了解的专业看起来挺有意思的。
阿姨进来送了几次果汁蔬菜汁,赏南喝得一直上厕所。
怕阿姨还继续送,赏南借口下楼走走。
一楼的客厅已经可以算作是一个大型的展览室,面积宽阔,家具却不多,四面落地窗令它空间感十足,外面的绿意盎然可以尽收眼底,赏南蹲在小门边上拎起水壶给一丛芍药浇了水,芍药的叶子已经被热蔫了,藏在叶子底下的花苞也蔫了。
赏南用手机拍了张照片,想起来刚刚翟青渔说的如果有事可以去找他。
没事能找吗?
如果不能使关系变得亲密的话,那自己的伤岂不是白受了?
打定主意后,赏南站起来,一转身,对上阿姨满脸的灿烂笑容。
阿姨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不知名深棕色液体,赏南有苦难言,“阿姨,喝不下了。”
“不不不,”阿姨赶忙说,“这不是饮料,这是药。”
听见是药,赏南心里好接受多了,他说了声谢谢,把杯子握在手里,尝了一口,不烫,他仰头一饮而尽。
中药的味道,又苦又难闻。
阿姨拿着杯子走后,赏南忽然想起来自己刚刚的决定,叫住对方,“阿姨,标本室在哪里?”
阿姨指了一楼角落的一扇门,“是那个房间。”
“好,谢谢阿姨。”
那扇门是虚掩的,留有一线空隙,赏南敲了敲门,听见一声低低的“进来。”
他才推开了门。
房间的门虽然处于一楼不起眼的角落,可内里却别有洞天,赏南光是站在门口,都被它的宽敞给震撼到了,感觉……比外面的客厅和餐厅加起来都要大。
它也拥有着落地窗,一整面,靠着窗户的两边是黑色柜子,高度快要顶到天花板了,柜子没有挡板,所以上面的摆放的东西一览无余:全是蝴蝶标本。
标本室内其他的地方,也都是和标本有关的东西,柜子,工作台,烘干箱……昨天天不亮送进来的标本盒就立在翟青渔的脚边。
这些蝴蝶各色的都有,栩栩如生,和翟青明告诉自己的一样,蓝色蝴蝶标本的数量最多,是同个品种,可每只都不一样,色块大小,翅膀展开直径,整体大小……
“有什么事吗?”翟青渔摘下手套,从工作台面前转过来,他在标本室呆了一上午,脸上居然丝毫不显疲态。
“没有事,”赏南不知道能不能走进去,在没有获得翟青渔同意之前,他只站在门口,紧张不已,“我看书看得有点累,下来转转,想看看看标本室。”
翟青渔笑开,“你不要太紧张,我只做蝴蝶标本,不会把你做成标本。”
“……”赏南倒没有担心过翟青渔会把自己的做成标本。
“进来吧,记得把门带上。”翟青渔说着,将轮椅又重新转了回去。
赏南轻轻走进房间,关上门,他注意力慢慢就被柜子上这些蝴蝶标本吸引了。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蝴蝶,哪怕是路灯底下的蛾子。
各种颜色的,各种大小的,它们身体被固定住,看起来却美丽鲜活得好像依然活着,它们整齐地被陈列在柜子上,仿佛世界上最漂亮的蝴蝶都被聚集在这里了。
而那些蓝色蝴蝶,则都被陈列在单独一边,它们占据了三个接近四个柜子,统一的梦幻的蓝,看久了会产生失魂落魄的错觉。
“你对蝴蝶标本很感兴趣?”翟青渔的声音在工作台那边淡淡地响起。
“我觉得很漂亮,听说过和它有关的成语的典故,也看过和它有关的爱情悲剧。”赏南逐字逐句说道,毕竟眼前的人就是一只蝴蝶,还是得多说点好听的话。
翟青渔手中的镊子放下了,他从盒子里捏了几根大头针,“蝴蝶就是悲剧本身,就和知了一样,生命可以短到只有几天,死了生,生了死。”
他是在说蝴蝶还是在说他自己,赏南心想道。
“生命重要不在长度,它们生来就比许多动物绚丽多彩,我觉得这就足够了。”赏南是发自内心这样觉得,每一种生物都有其存在的意义,对这个世界而言,哪怕只有短短几天,也有它不可被替代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