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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二十岁的林星津正正好

林星津一直以为只有那一封。

可结果是就连那唯一的一封她都没有收到。

因此, 她暗自揣测过很多种理由。

或许是江斯年觉得那封情书写得不够好,所以他没送,又或者是他后悔了。

她甚至想过更狗血的理由。

江斯年确实把情书送出去了, 但在各种阴差阳错下她并没有没收到……

但林星津怎么也没想到,原来不止一封,原来有这么多, 原来它们都被封存在了这个小小的盒子里。

信封上除了署名还有日期。

林星津打开了最上面的那一封。

看日期应该是他们上次来江宅过夜时江斯年写的。

也许是时间仓促,江斯年并没有写多少字,只有寥寥几行。

他的字迹苍劲有力,力透纸背,但信纸上却写满了他卑微的祈求——

“起初,我觉得能默默看着你就好, 但现在我开始肖想一个名分。津津,我好像越来越贪心了,我想你爱我。”

林星津记得很清楚, 在江斯年写完这封信的第二天, 他们就吵架了,她还拿离婚威胁江斯年, 让他别再接近自己。

细细密密的疼痛感涌上林星津的心尖,嗓子眼像是被什么梗,连带着鼻子都开始发酸。

她根本不敢细想, 江斯年那时候究竟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情追来锦园的。

阳光透过半开着的窗穿进卧室,让一切都明朗得无处遁形。

如同江斯年被剖白开来的毫无保留的心意。

林星津将相册放到一边,席地坐在地毯上收拾这些散乱的信封,暖色的光线落在她的身上, 地板上……形成一个个淡金色的斑驳光影。

她把这些情书按日期整理好, 然后从最新的那封情书开始, 慢慢往回看。

这与其说是江斯年写给她的情书,倒不如说是江斯年的日记。

他把所有想对林星津说的话都诚实地记录了下来。

「津津,今天拍戏你又让自己受伤了。」

这句话被江斯年划掉了。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情绪化,我更没有资格和立场指责你。我已经加大了对剧组的投资,让他们必须保证演员的安全问题。」

接下来的几句话,江斯年写得很潦草,像是在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某种情绪。

「这种阴暗的情绪在你受伤的时候总是会变得很活跃,会让我忍不住想要把你关起来,关在我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地方。你根本不需要这么努力,我会把所有你想要的都送到你面前来。」

「津津,今天全家一起去看了你的电影。你真的成为了一位非常出色的演员。但是下次能不能不接这样的角色了,妈妈和奶奶心疼得眼睛都红了。嗯,我也是。」

「新公司的名字叫“星影”,不敢太明目张胆,但又实在想让它跟你产生联系。我定制的婚戒到了,戒圈内侧刻有我们的姓氏,我很喜欢,希望你也会喜欢。你手指的尺寸是领证那天给你化妆的化妆师告诉我的,我让时遇替我包了个大红包给她。」

「嘉树问我怎么会愿意放你去当演员,当演员聚少离多,根本没有时间培养感情。他自诩情场高手,却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真正喜欢一个人就会尊重她所有的决定。津津,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一直在背后保护你,支持你。」

林星津读到这的时候发现江斯年在后面加了个括号,里面写了四个略小一号的字——“除了离婚”。

在江斯年看来,只要不离婚,哪怕林星津把天捅个篓子,他也会帮她顶着。

「江太太你好,我必须跟你坦诚一件事情,这场婚姻是我使计得到的。即便如此,我依然高兴得不知所措。在动笔给你写信之前,我已经对着信纸傻笑了五分钟,很幼稚很可笑的行为,可一想到是因为你,一切就变得合理起来。

领完证我送你回锦园,望着你离开的背影,我第一次不再感到心慌,因为我知道下次、下下次……我还能再见到你,因为我们之间有了更为紧密而不可分割的联系。

我带着我们的结婚证回了趟老宅,原来爸妈和奶奶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你的存在,对于你要当演员的事情,他们都非常赞同,并表示会全力配合我们。

所以,江太太请不要再偷偷皱眉,也不要再感到不安了。」

「津津,我现在在飞往南城的飞机上,希望我能赶得上你的毕业典礼。我还给你带了一束我自己种的向日葵,你会喜欢吗?津津,去见你的路上,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就连云朵都格外可爱。」

「津津,我把你的名字纹到了我的心脏处,每一次心脏的跳动,我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你的存在。可我没法自欺欺人,这样根本不够,我还是很想你。」

「到英国的第一个星期,我很不适应,因为这里什么都有,却唯独没有你。」

剩下的大半页纸上被江斯年写满了“我想你”。

「我把我的联系方式写在纸飞机上扔给了你,可你却一直没有联系我。津津你好像真的看不到我。」

最后一句话被江斯年重重地划掉了。

显然,他非常不喜欢这种假设。

「津津。我听到你朋友是这么叫你的,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对不起,即使你不允许,我也还是擅自这么叫了,因为这个小名跟你一样可爱。」

……

只剩最后一封信了。

江斯年写给她的第一封情书。

信纸上涂抹的痕迹很重,可以窥见到江斯年那时候应该很紧张。

跟夏菁描述得一模一样,光是开头的称呼,他就换了好几种说法,最后还是换成了最为正式的一种。

「林星津同学你好,我是高三一班的江斯年。当你收到这封情书的时候,请不要感到害怕,我只是向你表达了我的意愿,你可以自由地处理这封信。

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学校的文艺汇演上,你坐在舞台的最角落给人伴奏。」

“文艺汇演?”林星津记得那次,因为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学校上台表演,为了给叶雨淇救场。

「那个角落灯光昏暗,可我还是不由自主地被你吸引了。那一刻,心跳不再受我的控制,它时刻叫嚣着让我去找你。

林同学,不知道你对我有没有那么一点印象,在图书馆、体育馆、操场……我们有过无数次的擦肩而过。如果有,我先向你道歉,我不是故意想要表现得像个偷窥狂的,只是我的目光没法不落到你的身上。

我发现你的性格安静,不爱与人交际,但我知道你有一个好朋友,你跟她一块的时候,总是很开心。我也想成为能让你时时刻刻开心的人。

……

写到这,我已经不打算把这份情书送给你了,因为十六岁的林星津太小了。即便我开头说了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但我知道我的莽撞还是会吓到你。

我想,或许二十岁的林星津正正好。

那时候我会走到你面前对你说,“林星津同学你好,我是暗恋了你四年的江斯年,这是我的情书,请你收下。”」

二十二岁的江斯年没有跟二十岁的林星津表白。

他们直接领证了。

现在,二十二岁的林星津终于发现了他的秘密。

深吸一口气,林星津将这些信叠好重新装了回去,就像她从未打开过一般。

林星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每当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了解江斯年时,就会有新的证据跳出来告诉她,她对江斯年的了解还是不够多。

江斯年远比她想象得还要爱她。

林星津还在盒子里发现了一张写满了江斯年名字的纸张。

很眼熟。

因为这就是从她的剧本上撕下来的。

看得出来,撕走这一页纸的人很珍惜它。

纸张被好好的塑封起来,放进了盛放着他年少秘密的盒子中。

写满江斯年名字的那张纸同江斯年从曾送出去的情书放在一起。

像是对这些情书的回应。

但还是不够。

纸笔都是现成的。

林星津坐在江斯年坐过的书桌前——

「江斯年同学你好,我收到了你的情书……」

就像江斯年没想过让她看到这些情书,林星津也没告诉他自己给他回了一封情书。

有的秘密会被尘封,消失在不为人知的岁月洪流中。

但有的秘密注定会等来它的天光大亮。

林星津知道江斯年一定会看到这封回信的。

晚饭时,林星津陪着尤佳和奶奶抿了几口齐叔亲手酿的果酒。

当时看不出什么异样,江斯年还当她是酒量见长。

这会儿似乎是酒劲上来了,林星津只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张开五指放到眼前,瞧着却像是有十根手指在面前晃。

江斯年转个身的功夫,就看到她半靠在床上,怀里抱着个枕头,水润润的黑眸放空似的盯着卧室的某一个角落,一抹绯红从她的眼尾蔓延到雪白的耳垂处。

江斯年笑着走过去托着她的下巴逗她:“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林星津愣了一会,才迟钝地收回目光来看他,唇角微弯,小声地喊了一句“老公”。

除了在床上,她极少会这么乖巧地喊江斯年“老公”。

江斯年心像是被猫爪轻轻挠了一下。

呼吸微沉,欲|望翻滚。

他凑过去亲了一下林星津,嗓音低沉沙哑,带着些许诱哄,“乖,再喊一声。”

“老公。”

林星津这会是真的乖,江斯年让她再喊一声,她还真就又喊了一遍。

叫完“老公”还不算,林星津丢掉枕头,往他怀里扑。

“醉啦?”

“没有醉。”带着果香的酒气拂到江斯年的脸上,小酒鬼点着他高挺的鼻梁,小声道,“我看到你给我写的情书了。”

江斯年的表情并不惊讶。

那盒情书就放在他的房间里,只要林星津进去,看到的可能性很大。

酒精像是放大了她的情绪,林星津怔怔地看了他一会,突然眼眶泛红,泪水汹涌而出,“江斯年,你就是个傻瓜。”

“嗯,我是傻瓜。”江斯年把她按进自己的怀里,她的眼泪落在了他的心上,“不过,傻人有傻福。”

他最想的现在就在他的怀里。

这就足够了。

林星津窝在胸口,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江斯年摸摸她的后脑勺,“是不是难受?”

林星津没理会。

“老公抱你去洗澡?”

这句她听懂了。

林星津乖乖朝他张开手臂,犹如落入大灰狼圈套的小白兔。

浴室的水声自两人进去后,就再也没停过。

林星津坐在洗手台上,仰着粉润的小脸跟江斯年接吻,时不时溢出许些破碎的鼻音。

江斯年怕她吃力,伸手捧着她的脸,林星津的气息越发急促,眼底潋滟着水汽,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勾人得要命。

他慢条斯理地问她,“舒服吗,甜心?”

林星津的酒像是醒了,又像是醉得更厉害了。

“……不许叫‘甜心’。”

江斯年低沉轻笑,一只手搂着林星津的腰防止她摔着,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带着薄茧指腹轻轻摩挲着手腕内侧的嫩肉。

“不行,就要叫‘甜心’。”

浴室内湿热无比,水汽氤氲。

两道人影亲昵地交叠在一起。

林星津出了很多汗,整个人软绵绵地伏在江斯年的肩头,时不时啜泣几声。

江斯年只舍得让她在这种时候落眼泪。

“宝宝,你好娇气呀。”

林星津哆哆嗦嗦擦眼泪,抖着声线回应:“还不是因为你!”

像是为了弥补自己对林星津做下的恶劣事情,江斯年单臂抱着她,空闲出一只手轻轻揉捏她的后颈。

“我错了。”

“但下次还敢,对吗?”

林星津简直拿江斯年的“言而无信”没办法。

江斯年着迷地吻着耳垂上那一小块软肉,语气里带着点宠溺的散漫,“我们甜心真聪明。”

半阖着眼睛,林星津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更晕了,连带着意识也跟着沉沉浮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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