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载了秦诗残魂的小纸人紧贴着秦七弦, 伸出一只?去抚摸秦七弦的脸颊。
她抚摸的位置,正是秦七弦以前剑疤所在,现在, 那?里已经?白皙光滑,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小纸人的双手剪得细长, 纸张冰凉柔软。细长的手认真地抚摸那一处地方,来回摩挲,反复多次,动作越来越轻柔。
小纸人五官画得简陋,脸上的两团红晕随着它手上动作缓缓扩大,像是朱砂被蘸水的毛笔一点点晕开, 将深红揉成了浅粉。
浅粉爬满小纸人整个脑袋后仍没停下,不多时,它从头到脚都变成了绯色。
最近这段时间都是东池宴在养她, 他?知道胭脂晕染开意味着什么。
东池宴在一旁解释:“她记得你, 见到你, 她很开心。”
秦七弦心跳有点儿快,她僵在原地,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她求助地看向东池宴,“你知道的…”
她是穿来的,异世之魂。
樱姑本就将之昭告天下,而这个真相她也没有否认, 并不想隐瞒。
只?是, 真相对疼爱原身的父母来说,太过残忍了一点儿。
东池宴知道她想说什么。
他?沉吟一下, 说:“等夏前辈醒来再说吧。你不是说你过来没有原身记忆,或许, 其中另有隐情。”
小纸人秦诗无法与外界交流。
她摸了一会儿秦七弦的脸就累了,软软地耷在了秦七弦肩膀上,长长的胳膊水袖般垂落,而上面?,还紧紧粘着几缕发丝。
东池宴:“她累了。”
睡着了,手心里仍攥了秦七弦两缕头发不肯松开。
秦七弦分出一缕神识,小心翼翼地去触碰了一下小纸人。
界河底下,古战场里王霆之的残魂是虚弱的,却?还是完整的人形,看着外表跟正常人没有区别,能沟通、传承功法。
秦诗的元神却是淡薄如?烟,只?有一个浅淡的轮廓,面?部模糊不清,时不时化作一缕一缕轻烟。若不是纸人是魂器容纳了她的残魂,她早就消散在天地间了,一缕清风就能将她吹散。
这样的残魂没有办法恢复,能够维持住现在的样子?,就是最大的幸事了。
从秦诗的身上,难以弄清楚真相。
秦七弦看向夏云岫,只能等他清醒后谈一谈。
“爹,娘,你们去忙吧,我和小果会照顾好姥爷。”秦九青突然出声道,他?说话时,人还跳到地上,落地后鱼尾直接变成了腿,长袍拖地行动不便,被他?卷起来系到腰上。
卷起的衣摆叠出个小兜兜,正好将小果子?放在里头。
接着,秦九青一脸严肃地催促道:“你们赶紧去修炼,天鸦伯伯都等不及啦!”
秦七弦:“什么?”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秦九青:“大家?都排队等着照顾小果子呢!大天妖们都想成为护道者,现在还有……”他?一个个地念出了妖域大天妖们的名号。
每一个都是称霸一方的妖域强者。
秦七弦:……
葫芦娃都才七个!
啊不对,东池宴已经消耗了一个护道者名额。
就离谱,还真是巧了呢。
“秦池现在的灵气比以前更浓了。”出了房间,秦七弦微笑着往前?走?,“你看看,变化大不大?”
东池宴自然地牵过她的手,“嗯。”
抬眸看向远处,淡淡道:“秃了。”
秦七弦:“……”
上一次天地崩裂,秦池里的灵植几乎全军覆没,最近这些天虽然又重新长了出来,到底时间短了些,跟原来的草木葳蕤、繁花似锦有些差距。
最大的差别就是千翠紫藤,它的根系繁茂遍布了整个沧海一粟,藤蔓却?并不茂盛,叶片也稀疏。
东池宴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个水壶,还似模似样地给千翠紫藤浇了点儿水。
千翠紫藤:“……”
浇完一壶水,东池宴倏地挑了下眉,唇角勾起极浅的弧度,“怎么没看见摘星楼?”
秦七弦一阵心虚。幻世古境里,她可是很认真地给伪装成裴一念的东池宴画大饼。
摘星楼是里头最大的一块饼!
结果……
现在那个位置空荡荡的,连个地基都没挖出来。
计划没有变化快呀!而且从灭世之劫的角度来说,挖掉灵脉,用海量的灵石来建一个摘星楼并不合适,完全是破坏生态环境!
就……
委屈一下东池宴?
秦七弦心虚地摸了下鼻子?,莫名觉得自己有点儿渣怎么办。哄人家?时恨不得天上星星给?摘下来,到手了就说话不算话了……
放在穿越前,妥妥一渣男!
秦七弦攥着他?一根手指,厚着脸皮道:“摘星楼不太合适了,不过我打算种一棵树,以后我们在树上建个小楼,也能看星星。别人都可以建楼,但只?有我才能种出可以耸入云霄的大树!”
她灵光一闪,说:“就叫望天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