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玥脑袋骤然空白一片,她怔愣了半晌,才慢慢的缓过神来。
难怪,难怪……
难怪他容隐会说这种话!
不过,他娶得是侧妃……
哦,也对。
她是正妃,那他娶得,确实应该叫侧妃。
她笑,幽深的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
“然起那边也同意?好歹是个大国,女子和亲过来,竟然屈居,做人家的侧妃,人家的小妾,他们倒是心胸宽广……”
“这个条件,是然起那边提出来的,为父记得,他们还提出了一个条件,那便是,在七月十五之前,璟然殿下,需得有一个正妃,哪怕名义上的,也好。”
闻言,江雪玥像是想到了什么,唇角上的笑容,再也无法维持。
脸色蓦地变得更加惨白起来。
便连安平侯看着,都有些不忍揭穿。
但,这毕竟是他的女儿,他若也放手不管,那天底下,谁还会帮她。
“你不是问,为何为父,会一直强烈反对,你与殿下之间的婚事么,这便是原因。为父不想,你的婚事,是因为需要,所以才促成。
为父是想要你,嫁与真正爱着你的男子,哪怕平平淡淡也好,总比一直被人利用的要来强。”
倒不是他在诬蔑容隐。
而是容隐的心思太深,人又聪明。
这样的男人,不会适合他的女儿。
即便容隐,对他的女儿,莫名其妙起了心思。
但,他的女儿,可是真真切切的,对他没有一丝感想。
可,不过只是一个月的时间里,她竟然就被他拿下
还为了他,与自己这个父亲做对。
这,难道还不够证明,容隐的城府,深沉么?!
这样一个谋算天下的男人,他怎么能够放心,将自己的孩子,交在他的手上?!
就不怕,终有一日,他会因为谋算,将自己的孩子,当成筹码,来做交换么!
听此,江雪玥艳红的唇色,倏地黯然褪去了半分。
她只觉得,胸口一阵痉挛,唇上的笑容强行牵扯着。
“事情还没有落定,爹爹,便不要再与雪玥说这些了,有点压抑……”
盯着江雪玥苍白如雪的面容,安平侯妥协叹息一声走上前。
他拍了拍江雪玥的肩膀,脸色凝重的道。
“两国和亲,必定涉及政治,虽然压抑,但是为父还是希望你明白,为父不想你,牵扯进政事里去,殿下虽没有什么不好,为人责任感也强,但为父更希望你,可以平平安安的,幸幸福福的,过你的一生,莫要像你的娘亲一样,她……”
似是察觉,自己说错了什么,安平侯忙顿住了话茬。
江雪玥却是揪着不放,她猛地抬眸,惨白着脸追着问道。
“像娘亲一样,娘亲怎么了?”
安平侯却是不肯再说。
“没什么,你与殿下的婚事,你再好好想想罢,但为父还是那句话,不想你嫁与殿下,他,真的适合你。”
江雪玥的表情空白了几秒。
她没有马上说话,而是缓缓低下了眼眸。
唇上的鲜艳的色泽,褪去了许多。
她回道,“雪玥,会慎重思量的。”
……
…………
有些事情,好像就跟夏日的天气一样,说变就变。
早上还灰蒙蒙的天,如今倒是下起了倾盆大雨。
江雪玥站在楼阁外,静静的看着。
依稀记得,她来到这个朝代的第一天,好像也是下着雨的。
时隔十五年少一天,竟也是下着雨的。
下了雨,自然起风了。
紫卉给江雪玥取了件,单薄的披风,正欲给江雪玥披上。
楼阁外却骤然响起,听竹气息不稳,且染着点慌乱急躁的声音。
“郡主,郡主出大事了,璟然殿下,璟然殿下他,他要与然起和亲,和亲了!
紫卉的手,倏地揪紧了手中的披风。
她抬眸望向江雪玥。
本以为,会看见江雪玥惊错惊诧,不敢置信伤心难过等表情,但,却是没有。
她的视线,仍旧望着远方,没有丝毫的转移,神色很平静。
平静的,有点让人害怕。
紫卉皱起眉眼,唇角翕动,“郡主……”
江雪玥缓缓的回眸,看了她一眼。
“有事?”
紫卉微愣,反应过来,忙将手中的披风扬了扬。
“外边起风了,郡主披上罢,莫要着凉了。”
江雪玥嗯了一声,她接过紫卉手中的披风,正要披上。
一旁的听竹见状,急的更是满脸通红。
“郡主,你有没有听见奴婢说的话啊?”
江雪玥朝着她瞥去。
“你的声音那么大,本郡主又不是耳聋,岂会听不见?”
听竹一听,就更急了。
“那郡主怎么没有反应啊,你不知道,今日朝堂上,论起了和亲,皇上一下子就点到了殿下,殿下竟然想也没想的同意了,皇上龙颜大悦!
本来说好是今日,启程去然起迎亲的,但是突然下雨了,皇上和众位大臣都说,让殿下缓一日再去,但是殿下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当众便拒绝了皇上的提议,便连皇上都说,殿下为了迎娶侧妃,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及了!”
江雪玥扯着披风两旁的带子的动作微微一滞。
随即又恢复如常,她耐心的打着结,不吵不闹,平静如初。
听出的眼泪突然就崩不住了。
语调却是愤愤的,恨不得将口中说着的人,叫出来,好好的揍上一顿。
“最可恨的是,殿下竟然要求,要求郡主一同去迎亲,开什么玩笑,这世上,哪有这么搞笑的事情,竟然让自己的王妃,与他一起去迎娶侧妃,这不是要郡主脸面难堪么?!
这会倒好,郡主不仅要眼睁睁的看着,殿下迎娶其他的女人,还要全程陪同,太虐心了,殿下是脑子进水了么?!”
江雪玥手指一颤,一直系不好的披风,没有抓稳,一下子顺着她的后背,滑了下去。
紫卉一惊,忙伸手将披风接住。
她抬眸看江雪玥,见她双眼发直的盯着地面看,没有丝毫情绪。
过了半晌,她才瞧见,江雪玥微微牵起了唇角,笑的很淡然。
“哪里是他脑子进了谁,脑子进了水的人……分明是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