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离捡起一根木棍，折成六节。拿起陈钰那把短剑，默默地将每一节都削得尖利无比。

“只要有手，人就饿不死。”

黑暗的角落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便是老鼠吱吱的叫声。

该不会吃老鼠吧？

陈钰刚想问一句，只见周离抓起木棍向墙角掷去。尖锐地吱吱声之后，破庙里归于平静。

周离起身向墙角走去，在陈钰惊愕的目光中拎着五只硕大的老鼠回到火堆旁。

“看来附近田庄的收成不错，这老鼠是我见过最肥的。”

周离拿起短剑，开始给老鼠剥皮……

陈钰神色微变，迅速站起来：“我出去透透气！”

眼不见为净。

不过片刻，烤肉的香气就飘散开来。

“你过来尝尝。”

陈钰回到庙里时，火堆旁已经清理干净，没有任何血迹和秽物。

周离递过来一支木签，语气恳切：“尝一口。”

陈钰连连摇头。

周离咬了一口鼠肉，缓缓品咂着，仿佛那真是人间美味。

“你真去过南的？”陈钰问道。

她听流民说起过，南地饿殍遍野，路边的草才发芽就被人拔光了。若非饿得顶不住，谁会以老鼠为食？

“总要去一遭，才能瞒过皇上。”周离轻飘飘的撇过不提。

那年，他在凌云寺与陈睿分开，父亲和魏星河安排人随他南下。到了南地时，朝廷已经与恒王开战，首战之地惠康遍地白骨。

为防日后皇上详查，他只能混在流民里，与他们一起挨饿，一起沿街乞讨流落到京城……

陈钰抬眸望去，他的侧脸冷峻而又坚毅，篝火在他的眼眸中熠熠跳跃着，那里藏着一个她不知道的世界。

她一直以为，“南地流民”只是他编造的身世。

与哥哥分开那年，他才十岁吧。

还是个孩子！

陈钰拼命回忆他儿时的模样……

周离察觉到她一直盯着他，转过脸去，举着手中的鼠肉微微一笑：“馋了？”

陈钰轻轻靠过去，仰着脸艰难地说道：“喂我。”

周离脸上带着笑意，望着她强撑的模样，还是把鼠肉递到她的唇边。

他没骗她，真的好吃。

而且，吃饱了才有力气杀人！

味道是不错，可一想到是老鼠，陈钰便难以下咽，只勉强吃了几口便讪讪地退到一边。

“还行，只是我不饿……”

“也罢，说不定一会儿就有人送吃得来。”

周离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来者不善。

陈钰即刻警觉起来。

“有尾巴？”

“且不说在金甪卫眼里我是不是叛徒，营州的刘氏宗亲就不会轻易放过我。之前不让你跟着，也是怕你担心。”

周离神色忧郁，她似乎很介意对她隐瞒，无论是否出于善意。

夫妻一体，祸福共担。

或许，这才是她喜欢的相处之道。

陈钰重新坐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