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钰走到殿内,一眼就看见烛阴随侍在侧。
皇上微抬了一下眼皮,淡淡道:“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惊异之色。
陈钰回道:“路上遇到歹人袭击。”
她悄然望了烛阴一眼,只见烛阴神色微变,按在腰刀上的手不安地抠着刀柄上的纹。
“先回去换身利落点得衣裳,再过来陪朕说话。”
利落点的衣裳……
陈钰出了宝华殿,早有一个小太监跟上来。
他手中托着一件侍卫的劲装,低语道:“皇上吩咐,公主不必回后宫,去承和殿偏殿洗漱即可。”
陈钰走进灯火通明的承和殿,刚进入偏殿,便见皇上坐在床榻上。
她吓了一跳,仔细一看,竟是一个老太监假扮的。
太监见了她,尴尬地一笑,便又垂头拿着书册看了起来。
陈钰匆匆洗漱一番,换好衣服,挽了男子的发髻。
太监又递过来一把短刀:“皇上说,让公主防身用。”
防身?
恐怕是让她对付烛阴的吧!
陈钰将短刀揣入怀中,重返宝华殿。
皇上似乎兴致颇高,他已从床榻上下来,坐在书案前临写一幅字帖。
他抬眼望着装扮一新的陈钰,叹道:“巾帼不让须眉,倒真有几分大长公主的架势。时辰还早,就把你在营州的趣闻讲给朕听吧。”
陈钰防着烛阴对皇上不利,走到书案边,一边替他研磨,一边拣些能说的事消磨时光。
眼看已近子时,皇上搁下笔,当着众人的面,让于公公拿来一粒丹药服下。
陈钰劝道:“丹药治标不治本,对身体伤害极大,皇上还是慎用得好。”
“怎么,你还懂这些?”
“我在苏家时,苏老夫人也曾服用过。”
皇上怅然道:“听说你那兄长不争气,撑不起家业,苏老夫人也只能靠药物麻痹自己了。”
远处隐隐传来呼喊声和厮杀声。
烛阴刚要迈步出去查探,被皇上拦住:“若事事都要金甪卫出面,要这些护卫皇城的兵马还有何用!”
片刻之后,侍卫来报:“他们已逼近承和殿。”
“李希呢?”
“他去了曦王府。”
皇上神色大变,沉声道:“这个老匹夫,枉费朕对他如此信任。”
当年襄王逼宫,大长公主率神机营,一路入宫救驾,一路直击襄王府。若不是把襄王的家眷捏在手里,襄王岂会轻易退兵。
大长公主仁慈,李希却未必。
为保太子之位,只怕他要对曦王的子嗣斩尽杀绝!
陈钰心中骤然一惊,她只想到曦王,太子,还有那些皇叔之间的争斗,忽略了他们的家眷。
覆巢之下无完卵!
当年父王被冤杀,多少无辜之人跟着受累,此刻悲剧又要重演……
烛阴自告奋勇道:“臣带人去看看?”
皇上一手抚着心口,一手紧攥着书案上的纸,艰难地说道:“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