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对京中的人不熟,不知道死的那个人是谁,这个长髯男子又是谁……
曹寻今夜设宴,请的多是京中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且都是太子一党。
他们起初趴在楼上的窗口看热闹,见曹寻被杀,便结伴而出,气势汹汹地要将陈钰等人拿去官府。
刀刃在烛光映照下泛着橘红色的光芒,上面还沾着血迹。
众子弟不敢上前,只能虚张声势打口水仗。
内中有人认得严烈,扬声喊道:“严将军助人行凶,这难道是曦王的授意吗?”
陈钰回头望着严烈,他是曦王的人……
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竟这般凑巧!
凤瑶公主闻言,从刘逸身后出来,冲严烈道:“你这个将军是怎么当的,竟看着本公主受人侮辱?”
严烈暗自郁闷,宸妃怎会教出如此愚蠢的女儿!
他故作不理,却拱手对陈钰一拜:“请昭宁公主赐还佩刀。”
众人皆是一惊:“真是公主……”
陈钰学着当初孟离的样子,在曹寻身上把沾血的刀蹭干净,这才还给严烈。
“严将军忠勇,妹妹的话您莫放在心上。”
严烈皱着眉头将刀接过去,这句称赞直接把他拖下水。
一个随从自人群中挤过来,耳语道:“曦王听闻公主杀了曹将军的儿子,走到半道又返回王府,让我们设法通知烛阴大人。”
一直以来,太子与曦王只是暗中争斗。忽然摆在明面上,还闹出人命,这可不好收场……
西城离丰乐门最近,早有人跑去通知曹亮。
曹亮听闻儿子调戏两位公主被杀,心早凉了半截。走到半道上又得知严烈在场,顿时有了主意,让人骑快马直奔左相府请李希出面。
李希欣然前来,正与曹亮汇于一处,齐齐到醉仙楼门前向严烈兴师问罪。
曹亮抚着儿子的尸首痛哭,人死不能复生,公主又惹不得,若能借机把严烈扳倒,换太子的人上去也算没有枉死。
严烈百口莫辩。
他这长髯太引人注目,就算曹寻理亏在先。他在一旁看半天热闹不曾劝阻一句,论起来也算居心叵测……
陈钰见他不语,厉声道:“天子脚下本应政平民安,流氓当街调戏良家女子,合该受诛。曹将军教子无方,竟还敢喊冤叫屈。”
她缓步走至李希面前:“身为国之重臣,当为民做主,李相竟为如此宵小之徒簧夜而来,试图问罪于严将军。这天下是百姓的天下,还是你李家的天下?”
李希如芒在背,扑通跪在地上,叩头道:“臣……不敢。”
太子仁弱,他身为太子妃之父,早就有人说他妄图以国父自居,独揽朝政。
陈钰这番话正中要害!
曹亮闻言,丢下怀里的儿子,匍匐在地。
京城百姓经过先帝和息太子在世时的盛世,当今皇上即位之初,倒也算得上律法严明。随着连年征战国库空虚,皇上也不得不看权贵们的脸色。
近年来,京城可谓举目皆官,遍地纨绔。
清正者少,贪吝者多。
百姓眼明心亮,亏得曹寻调戏的是公主,换作平民早就被糟蹋了,且无处申冤。
反正那人该杀,杀人者当赞。
更何况昭宁公主是息太子的女儿,大长公主的外孙女,就算野性难驯,杀了当杀之人也算不得滥杀。
百姓只管叩头,齐称:“公主千岁!”
若能多在街上走走,把京城那些败类杀尽了才好……
严烈和永宁郡王也随着跪下,只剩凤瑶公主一脸愕然地呆望着陈钰。
李希稳住心神,辩解道:“公主一身正气,下官甚为敬佩。只是公主来京时日尚浅,对京中的事尚不清楚,切莫做了小人手中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