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泽目光急切地望着陈钰。
锦绣阁一直做的是贵妇贵女们的生意,若被人知道他们接待醉红楼里姑娘,今后那些贵人只怕再也不愿登门了。
陈钰打趣道:“我还以为侯公子另谋高就,原来是向红缇姑娘献殷勤去了。”
她始终记得,红缇的父亲是太子一党。
她是受牵连才沦落风尘。
受父王的牵连!
陈钰吩咐道:“去前院把样料拿来让红缇姑娘看看。”
侯泽顿时松了一口气。
陈钰望了一眼隔壁的孟宅,含笑把他们往屋里让。
营州早已传遍,孟离对红缇心生厌弃,已经不去醉红楼厮混了。
红缇曾到瑞王府门前闹过几次,孟离只躲着不见
今日他在家!
红缇轻移莲步,目光向东望去:“听说孟先生与姑娘为邻。”
陈钰一脸尴尬地瞥着侯泽。
是来做衣服的,还是借机寻孟离的?
“姑娘可要请他来说话?”
红缇忙道:“不必了,我只是顺嘴一问。”
他竟然在家.
陈钰的屋子不大,外间充作小厅。
有男子来访多在院子里的树下或廊下说话,若不是侯泽心悦红缇,中间又夹着孟离,她也不会把他们往屋里带。
侯泽刚踏进一只脚,扫见内室门上悬着的珠帘,便识趣地退回院中。
陈钰把红缇让至桌案旁,掀帘进内室找寻皮尺。
摇曳的珠帘发出清脆的响声,落满阳光的妆台在珠帘后若隐若现。一股细弱不闻的甜香逐帘而出,那是闺中女儿独有的香气。
红缇微微一怔,恍若回到儿时自己的卧房。
弟弟总爱伸着小手揪着珠帘,摇的噼啪乱响.
“姑娘久等了。”
陈钰脸上带着歉意,她已经很久不做女红,东西都不知放在哪里了。
红缇回过神来,唇角挂着酸涩的微笑:“同人不同命,若我像姑娘一样被人收留,也不至于”
陈钰见她目光水润,一时不知该如何宽慰。
自古皇权之争皆伴着血雨腥风,最无辜的莫过牵连其中的稚子。
原本都被父母捧在手心,一朝碾落成尘,如星四散。
未来如何皆由不得自己
一切因他们陈家而起,她这个公主有幸得素月姑姑和苏老夫人照拂,而红缇却
“姑娘无需自伤,不妨往前看。”
陈钰也觉得自己的劝慰苍白无力。
太子余党的后人,没有前途可言,连赎身的机会都没有!
红缇看到陈钰眼中的窘迫和怜悯,心中一阵刺痛。
她最恨这种目光。
哪怕是男人的垂涎和侮辱,也比像条狗一样被人垂怜好受的多!
红缇眼中的伤感转瞬不见,只留心打量着陈钰。
近在咫尺。
她愈发觉得眼前的女子与画像上的女子宛若一人。
眼中的慧黠,唇角的浅笑.
唯一不同的是,她一脸从容,不像画上的女子需刻意端着仪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