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竹身上已经没有半分天界的气息……按理来说,也不应该由我去费心了。”
顾梵音缓缓把目光挪向噤若寒蝉的魔族,在后者忙不迭的点头中,又笑眯眯的补充了一句:“杀人者,人尽杀之。”
“该怎么对待他应当不用我指导吧?”
“一定完成任务!”
被眼神恫吓的魔族一个接一个开口保证,起初还只是正常音调,到了后面已经是用力的更不能直接掀开屋顶,冲破云霄。
宁执:“……”
顾梵音:“……”
耳朵猝不及防就遭了罪。
趴在地上的白竹都硬生生被叫醒了。
不过醒了也没用,在宁执的“温柔搓磨”下,白竹已经不可能再拿起武器了。
两人都没有在这个时候做多余的动作,只是平淡的摆了摆手,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把人粗暴的拖拽出去。
宁执啧啧感叹:“就这还学别人下命令呢……”
“连台子都是刚搭的,”顾梵音接话,目光从地上碎裂的瓷片上扫过,神色复杂:“……他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
“可能是从弱者身上吧,”宁执轻嘲,两三踩在碎裂的高台上,侧目看向了隐藏在裂口之下的一两片衣角。
“人都走了,还要继续躲下去么?”
“刚刚还挺能耐的,怎么,我们比白竹还吓人?”
“……”
沉默了几秒,被宁执盯住的地方缓慢的爬出一个小小的身影。
他身形瘦弱,那双漆黑的丧失光泽的眸子直愣愣地看着眼前光鲜亮丽的两人,声音发堵:“不是……”
小孩不知道自己在否认什么,只是下意识开口,面对着救了自己的身影,恨不得再次回到阴暗的角落里。
他在害怕。
这种害怕并非是面对着前面两人。
而是……害怕被贸然改变。
“算了,你走吧,”他这副怯懦的样子,就连原本打算问几句的宁执都有些无奈,“我们没有为难你的必要。”
他从袖口里摸了个瓷瓶丢过去,眼神平淡无波,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透过他看向了已经遥远的过去。
宁执并没有太多善心,把瓷瓶丢过去的时候,连自己都有些发怔。
四处横飞的烟尘,脚下碎裂的不成样子的碎块,身后还在翻滚着的血池,以及……他身上仿若孤独一人的破碎感。
顾梵音走到他身边,轻轻张开双臂,语气一下子温和起来: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过来吧,就当是我想抱你了。”
回应她的,是宁执毫无保留的拥抱。
两道气息纠缠在一起,顾梵音任由对方把头埋在颈窝里,清晰的察觉到他有一瞬失衡的心跳。
就算并没有过于详细的记忆,顾梵音依然敏锐的察觉到宁执变了很多。
并非是翻天覆地的撕裂感,更像是一只素来摆出尖牙利爪的凶兽主动压平棱角来显露出自己的无害。
——在温顺的表面下藏着什么呢?
顾梵音抬手,指腹轻柔的从他脖颈处划过,眼里闪过的光芒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