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弃可不乐意。
在医院,谁敢这么骂他啊?
那病人,不都得好声好气地跟他说话?领导也斯文有礼的,哪像面前这个泼妇,不管不顾地扑上来咬人!
“我们是来服务村民的,可不是来受气的,这女同志要是不给我道歉,我便不治了。”
孟琴闻讯赶来,刚进门就听到他在大放厥词,差点没被门槛绊倒栽过去。
到底是谁给他的胆子敢说出这种话啊?!
无妄之灾这个词,孟琴最近体会得淋漓尽致,她受够了和这位何同志共事。
之前就给他用药不当扫尾,如今竟直接对病人家属趾高气昂,她不禁怀疑对方的医德到底是谁教的?
就算病人不讲道理,可你不能跟着他们也不讲道理啊!俩人都不理智,这问题怎么解决?落到最后,结局反而更糟。
但说到底,在外人面前,她还不可以与何弃割席,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洽谈:“我们组长说的是气话,您别放在心上,不治是不可能的,我们一定会对大家负责,这点毋庸置疑。”
何弃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与失态,扭过头不再反驳,将话柄交给孟琴。
金梅冷哼:“反正我儿子要是再被他治,能不能好就说不定了,其他人我管不着,我家怎么着都得换人!”
“行。”孟琴痛快答应下来,耐心询问:“那您觉得我来治您儿子行不?”
夫妻二人挑剔地审视她几眼,最后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见他们还犹豫不决,孟琴顿时如鲠在喉,怎么油然而生一种她是那条被挑剩下的咸鱼之感?
她愿意帮何弃擦屁股,可不代表她没有傲气,凭什么供销社售货员都能整日拿鼻孔瞅人,她一个大医院的医生却要窝在小破村庄受这委屈气,搁谁谁能好受?
偏偏她还被人压一头,等回去就提报告,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大不了让她家里给调到别地方去,谁跟他干谁倒霉!
俩人走出门后,何弃得好还不饶人,话里话外地暗讽酸她:“孟同志是早就想好了吧?所以才跟着我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既然你这么能耐,那不如全让你一个人治病好了!”
他越说,孟琴便越来气,突然停住脚步,一腔怒火猛地爆发:“姓何的,我跟你说我忍你很久了!”
“自己去跟领导说要带队,然后空降抢了我的职位,你要是德才配位也就罢了,可你自己说说你来了之后都干些了什么?”
“整日在村里游荡不说,眼睛就盯着那小破诊所,天天跟看贼似的看着人小姑娘,生怕她出来抢你风头,你好意思吗?”
“风头是自己争过来的,不是防别人就能防住的!”
“我跟你说明白了,这边要是有一个人因为传染病去世,咱俩都吃不了兜着走,回去全得挨处分!”
说实话,他们都是正经大学出来的医生,外派下来时心里都有傲气,甚至觉得自己很快就能找到解决办法治病,结果现实给她扇了一个大大的耳光。
他们不仅一无所获,甚至连抑制病毒的能力都没有,只知道开消炎药退烧止咳。
但随着人体耐药性逐渐增强,抗病毒药物的治疗效果随之降低。到现在,孟琴也不知道还能给病人吃些什么药了。